“臣斗胆一问,是那位传言中的圣女改变了您吗?”
“圣女?”轩辕弃语气轻佻,“我总觉得这圣女的封号,言过其实了,她其实是个笨手笨脚的傻女人,但傻得让人禁不住……心疼。”
“心疼?原来王的心,还有常人的知觉,竟也会疼呐!”
“爱卿逾炬了。”他浅声道来,却没丝毫责难味。
“臣知罪了。”令沐文这声“告罪”,回得同样言不由衷。转眼,他换了严肃口吻:
“圣上,您终于有仁君的样儿了,臣也安心了。这天下,只要臣还有余力,定誓死让您能坐得安稳。”
“你这份心意,我领下了。我知你心里总图百姓能安稳生活,当初你效忠我,图的也仅是烽火尽歇,与其说你效忠我,不如说你效忠的是天下苍生。你的心意,我懂。我不会让你失望。”
“臣替百姓们,叩谢您了。”令沐文甚是慎重地伏跪而下,接著重重一个叩首。
“行了行了,起来吧。我倒是希望你能考虑,在这事过后,留下来替我分忧。”
“王,我的性子,不适合官场周旋,您了解的。”
“你再想想吧,我不为难你。不过有一事,我一直没恰当时机问你,比武擂台上,你是稍让,还是真输了?”
“稍让。”这是令沐文的忧虑因素之一,欧旸御的武功与他相去不远,若有变数,七成的禁卫军,再加上欧旸御,他没把握护得了驾。
“稍让……”轩辕弃沉吟半晌,“我晓得了。你回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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梢让啊……
令沐文离去后,轩辕弃未动分毫,凭窗望月。
已经三更了,圆月往西偏沉,这一轮满月,远远望去,竟似乎有些不圆满……
今夜,明明是十六,月儿该正圆满,不是吗?
为何他眼底瞧著的月亮,总有那么些不圆足呢?!
欧旸御……根据地方官府籍载,实姓“慕容”。
慕容旸御、慕容漱芳……你们当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吗?
换成了以往,此一景况下的轩辕弃,必然是怒火满腔。
但今夜不知怎地,他对慕容家、对慕容漱芳浓浓的满腔恨意,竟烧燃得有些无力。
他忽然回想起三岁前,他每回让慕容漱芳折磨得哭嚎找寻外祖疼慰时,外祖只会搂著他,悲伤说道:
“你要原谅你娘,总有一天你娘会原谅你的存在,孩子,可怜的孩子……”
他的记忆再清楚不过,他外祖总是给予他温暖的拥抱、娘亲总是厌恶痛绝的眼神、那些曾施加在他身上的暴虐伤痛……他不明白,为何那些记忆清楚得,彷如昨日才发生?
他不明白外祖的话,更不明白是哪样的恨,会让一个女人几度疯狂拿刀,追著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儿?
他曾怀疑过,自己并非慕容漱芳的亲生儿,但外祖说他绝对是,他也求证过了,他们的血……确实相容于清水中。
那年秋天,外祖病重,仍一心挂记著他,外祖仙逝前,拉著娘,要她立誓不再打他,她终生不同他说话都无所谓,只要别再折磨他。
慕容漱芳答应了,他看见她点著头答应了!
然而,外祖才合上眼,她连哭都没,便急忙拎起一旁的他,往大门外扔。
那日下了入冬第一场大雪,一将扔他出家门,慕容漱芳的模样,仿佛是拎了件多脏的东西似的,立刻掏了手绢,擦著双手,用冰冷的口气说:
“我发誓不再打你这个杂种,但没说不把你赶出这扇大门。你滚吧,滚得越远越好,滚不够远,我见你一次,就让下人狠狠打你一回,要我不动手,让别人动手不更省事吗?!滚!”
天,很冷。
他冻得牙齿发颤,上下齿颤合的声音,响在他耳边,他听得好清楚。
那时他身上,只穿了件棉袄褂子,在屋子里头还暖,出了大屋没套件厚衣,自然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他不晓得打哪儿来的力气,朝著慕容漱芳大喊:
“你不是我娘!你是吃人鬼、你是吃人鬼!”
“小杂种,你以为我想你当我儿子吗?你作梦!我是吃人鬼,我恨不得吃了你!恨不得你死了算了!你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你不是我娘,我不要你当我娘……拜托你,告诉我,你不是我娘……”他痛苦的朝慕容漱芳大喊,哭得凄惨,“求你告诉我,你不是我娘,我不要你当我娘……求求你,你告诉我,你不是我娘,我会走,我会走得很远……”
他抹著脸上的眼泪,热烫的泪一滑下,触到冷极的空气,瞬间凉了,若是不抹去,在脸上便能冻成晶莹的薄冰。
轩辕弃仍记得,当时他跪在冰冷的石地上,哭著哀求她,他是真的希望她亲口告诉他,她不是他娘……他不要他娘是这个可怕模样、他不要一个恨他的娘……
慕容漱芳看他跪在石地上,童稚的身子在覆了一层薄雪的地上冷颤著,她脸上竟有著享受般的神情,享受著他浑身著冷的痛苦模样、享受他哭著哀求,要她说“她不是他娘”的模样。
她就是要他痛苦,要他尝尝椎心刺骨的苦……父债子还,多天经地义的事--
“你要知道,我不比你乐意当你的娘。”她不怀好意,蹲下身子,说完,立刻朝身旁的丫鬟喊:“去端碗凉温的水来,手脚俐落些,别让水结成冰了,顺便拿把犀利点的刀子来。”
丫鬟急忙往灶房去了。没多久即拿来一碗温凉的水、一把犀利的刀子,搁在石阶上了。
情劫二部曲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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