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在远处两旁的随从见状,慌忙奔到池边,将他抬起。
“送少爷到紫云斋。”狄秋荷去而复返,且显然已来了有好一阵子。
“这……”随从们不解地犹豫着。他们少主的寝房在碧涵轩呀。
“我说的话没听到吗?少爷和少夫人都伤得这么重,当然要分开治疗。笨蛋!”
听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大伙儿七手八脚,马上把狄鹏抬往紫云斋。
※ ※ ※
夜幕低低暗垂,三更时分,清清扬扬地下了一场寒雨,风自窗帘细缝窜入,
无声刮熄如豆的残灯。
房内忽地暗黑狰狞,像伺机出栅的猛兽,企图吞噬她整个人。
唐采楼盘腿坐在床榻的软垫上,正屏气凝神地运调气息。当行至最后也是最
重要的阶段时,房外突然锣鼓喧天,响音之大,声声撼动她的心神。
怎么回事?这时候千万别来干扰她呀!
但锣鼓愈敲愈烈,似乎围绕着整间寝房逐渐逼近。
她悚然一惊,险险岔了气。因未尽全功,又突遭搅扰,竟尔气血逆冲,“啪!”
地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
完了,她这条小命侥幸地逃过一劫又一劫,今儿大概气数已尽。可就这样死
了,未免太不甘心,她是为了救人,而且是以德报怨,救了她的仇敌呐!
如果了凡师父在就好了,她一定可以救她脱险,但这根本是奢想。了凡师父
自教授完她武功后,即云游四海去了。她怎么会知道她遇到危难?
天!外头的鼓噪声究竟什么时候才肯停止?她忍抑不住,呕了又呕,直到后
来已气若游丝,四肢瘫软地斜卧在床。
停了?这要命的锣鼓声果然是冲着她来的。唐采楼犹惊疑是谁心肠如此恶毒,
挑这节骨眼来陷害她,狄秋荷已得意洋洋地走了进来。
“不太好受吧?”低头看到地上、床边、被褥上的血渍时,笑意就更浓了。
“你,好卑鄙!”唐采楼恨恨地别过脸,不愿见她龌龊的面孔。
“哈哈哈!怪只能怪你惹错了人,想跟我斗?你还差得远呢!”狄秋荷朝门
外一吼。“把她抬到荒山野地喂狗去!”
门口立刻走人两名她的心腹仆从,一人一边,强行将唐采楼由床上拉起。
“住手,你们……难道不怕庄主知道了?”唐采楼虚弱得连反击的力气都没
有,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我不说,他们不说,而你则永远没有机会说,鹏儿他又怎么会知道?”狄
秋荷老谋深算地咧着嘴奸笑。
“为什么?我和你并无深仇大恨,为什么要如此不留余地的置我于死地?”
唐采楼不明白,单单只是看对方不顺眼,和几次口角就足以引发杀机吗?或者她
以为狄家财大势大,便可草菅人命?
“很简单,一山难容二虎,你妄想当虹云山庄的女主人就是明摆着和我为敌。”
她就是如假包换的母老虎。人总是这样,光明磊落的人,视天下所有的万物皆为
善类;好侵的人,则处处提防谁会害他,把别人都想得和他一样坏。狄秋荷就是
属于后者。
“可……我从来没想过……”日月可鉴,她的确没存过那个心呀。
“够了,你这套以退为进的招数,我看多了,今天我要是不先下手为强,将
来遭殃的就会是我。来人,把她架出去!”
“不要,我——”
“慢着。”
唐采楼浑以为她良心发现,愿意放她一条生路,不禁一阵窃喜。
“还有一个理由让我非杀你不可,那就是你极不名誉的过去。我已经查出你
和‘一翦梅’的关系,天老爷!”她夸张而嫌恶地摇摇头。“像你这种人尽可夫
的女人,我岂能容你来玷污我们虹云山庄?幸亏鹏儿武功好,把你那几十处贼窟
全都给铲了,否则——”
“你说,他受伤就是因为……因为和‘一翦梅’的徒众厮杀,所以……”他
怎么可以这样?他答应过她不为难他们的呀。
“那当然,除了你那些狐群狗党,谁会使出这么歹毒的手段?”她自认这种
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你……你含血喷人,你说谎、骗人——”唐采楼气急攻心,竟狂呕不止。
狄秋荷见这光景,吓得连忙挥手,要仆从们赶快把她弄走。
“不,不要,我……”
唐采楼的哀号回荡在风中、雨中,逐渐消失于旷野之上,没入无垠苍穹。
※ ※ ※
“走了?”狄鹏凛然坐起,焦灼地瞪着狄秋荷。“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走?”
“昨儿夜里。”她畏惧地嗫嚅了一会儿才说。“不知打哪来了一大群穿黄衣
裳的男人,抬着一顶大轿,就……强行把她给带走了。他们个个武功高强,我想
拦也拦不住呀!
“是吗?”狄鹏凄惋跌着,愁肠百转。
“呃,要不要我派人去把她找回来?”她虚情假意地问。
“不必。”他木着脸,僵着身,紧抿的双唇久久,久久,不再吐出只字片语。
狄秋荷不得要领,借词尚有事情待办,便匆促离开紫云斋。
天候忽地转寒,银灯高点新剔。朦胧恍惚地照着人间。他的脸一半隐藏在暗
一翦梅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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