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
宫静川虽当了垫背,但当得甘心情愿,他楼着怀里人儿一个翻身,将她困住。
「你、你……让我起身!」晓清又窘又恼、又惊又急。他们这么一跌,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瞧见了,而他还要继续纠缠?!
「把话说清楚了!」
「你到底想听什么?」
她气到忘记他是爷,自以为手劲很重地捶了他肩头一下。
这一记捶打对宫静川来说自然毫无杀伤力,却让他挑了眉,眼神变深。
清雅且柔软的女性香气钻进他鼻间,每回她来到身侧为他推拿膝腿时,他总能嗅到这抹身香。
以往对感情之事未及开窍,心中浮动,体热升高,只晓得屏除对她的古怪念想,然此时此际,她绯红的脸这样近,唇如花瓣,气息细细,他禁不住俯下脸庞……但……欸,不行,她掉泪了。
当真一提到「成亲」、「喜爱」等等字眼,总要把她惹哭!
他沉沉叹了口气,咬牙忍下那乱七八糟兼群魔乱舞的悸动,扶她坐了起来。
「晓清,别哭了……欸,你一直掉眼泪,别人瞧见,会以为我把你欺负得多惨,别哭了……」他取手巾替她擦泪。
「你就是欺负人……呜……还有这条素巾明明是我的……呜……那晚在小灶房给你……给你擦脸净手用的,也不还来……」吸吸鼻子,揪着他压上她湿颊的巾子,扬起泪眸瞪人。
岂知,将她惹哭的男人竟耍赖般咧嘴一笑——
「因为是你的,所以才私藏不还啊!」
夏晓清一听脸蛋更红,双颊几如霞烧,沉默不语。
宫静川又叹气,屈起一指轻划她颚下,揭掉一滴未被巾子拭去的泪珠。
「晓清……」他的嗓声沙哑低柔。「你说你喜爱明玉和澄心,她们俩如今也离不开你。你很能适应北方的生活,在盐场做事也得心应手。然后是我性子偏沉、无趣,你说你恰是喜爱这般性情的人,你听了我以往的那些事,你却说,我在你心里,依旧是好的……」—顿。「倘是如此,你喜爱明玉、澄心,喜爱北地生活,喜爱我,为何不允我的求亲?」
她心音促急,几不敢看他。
「你不能这样……我、我已不再去想婚配的事……」她被他搅得头晕脑胀,说来说去只有这个理由。
「那你可以再继续去想吗?」
「啊?」
她发怔的红红泪颜很有荏弱之味,他心弦一动,却不敢一下子亲近过去,只能轻抚那张脸,替她将几缕青丝撩至耳后。
「……我不知道。」她垂下颈项,感觉他的指滑过她发烫的耳壳,那让她一颗心不禁起了哆嗦,身子不由自主一扭。
「晓清,答应我你会好好再想过。」语气坚定。「你答应我?」
面对他的软硬兼施,夏晓清简直难以招架,只觉他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太过分了!」小姑娘家的清脆嗓音揉进满满火气,似也带着哭音,在不远处响起。
夏晓清蓦地扬睫。
这一抬头,她都想挖个地洞将自己就地掩埋!
她和宫大爷跌坐在坡棱上的草地,野花、野莫尽管茂密,高度却不足以将他们身影掩尽,于是她哭、她怒、她瞪人等等的举措,以及宫大爷赖在她身边,抓着她说个不停的模样,全都落进一干护卫、马夫、丫鬟和小厮眼里,大伙儿四散在坡地上,或坐或站,瞧得津津有味,都不知瞧了多久……
噢,等等!刚才那声怒叫是明玉的声音啊!
小姑娘怎么了?
明玉此时是从坡地的另一侧冲回来,身后跟着小澄心,走在最后的则是无惑。
小姑娘刚才明明是开心地冲下马车玩,现下却臭着一张小脸回来,而她这把烧腾腾的怒火很显然是针对跟在她身后的高大青年。
气到不行,颊上挂小泪,她突然止步,小澄心险些撞上小姊姊的背。
明玉陡地转回身,绕过澄心走到无惑面前,忽然就是一记直拳,直直打在无惑肚腹上。
结果是出手打人的人叫痛。她哀喊了声,眼泪跟着再滚一波,边哭边骂。
「你骗我!你不守信用!你骗人——呜呜呜——」
挨打的青年面无表情,眼神微垂,那姿态似有些莫可奈何,但他没有其他动作,仅定定看着气到哭的小姑娘,然后再看她哭着跑掉,看那小身影冲回停在坡下的马车。
所有人皆惊住,注意力一下子从主爷与姑娘这头,转移到明玉与无惑身上,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何事。
这一方,宫静川摇头叹气。
他起身随意一拂衣衫,然后朝仍怔坐在草地上的晓清伸出手。
「回去吧。」
厚实好看的大掌摊在眼前,夏晓清这次没有乖乖去握。
她自个儿站起来,垂眸敛眉,抿唇不语,抢在他说话前已举步朝坡下走回。
好吧,小姑娘闹,大姑娘也闹,很好,该闹的全闹了……他揉揉额角。
跟在那姑娘身后,他心头沉甸甸,表情也跟着凝沉下来,而没有握到姑娘小手的五指则很气恼地攥紧。
「胡闹!」
宫家主爷严厉的斥责在小姑娘的香闺中绕梁回响。
「我不管!我也要上北冥十六峰,我要去!要去!为什么无惑可以去,我就不能去?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原是娇脆的小女儿家声嗓,但,自海盐场返回家宅的那一日起,至今整整五天,明玉不是哭就是闹,闹到声音都哑成破锣嗓子了,听起来甚是可怜。
「无惑的师门在北冥十六峰,他的大师父要他回去,你跟去干什么?」
凛凛佳人(下)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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