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震栗更添一重。
完全不是我所想像的那回事。
是另外一个故事,另外一对男女主角。
我苦笑,怎么真的瘦田无人耕,耕来有人争?我忽尔成为爱情伦理大悲剧的抢手角色了。
邱梦还为什么跑来见我?在于这个时刻?
是丁松年有什么意外了?
第45节
此念一生,我整个人自床上跳起来,立即答:“邱小姐,请上来。我们是一梯一伙,复式顶楼的一座。”
当我开门让邱梦还进来时,她的脸色有如白纸。
过去曾经见过的优雅淡定仪态,都已不复见,她无疑是神色慌张,且微带愤怒的。
这个神情似乎要推翻了刚才我假设丁松年有什么意外的估计。
可是,我仍然在请她坐下来之后,立即问:“不是松年有什么事吧?”
“你仍然这么关心他,我来找你的原因为何,你第一个推想就是丁松年的事来吗?”
我愣然,一时间不能立即回答。如果我说:丁松年仍是我子之父,那又何必呢?这种拉关系、攀交情的功夫,在今日,更不必做、不屑做、不肯做。
“你们是彼此的牵挂着。”邱梦还竟一边点头,一边这样说着。“既如是,为什么还要仳离?为什么要我白白淌这一次的浑水?为什么你们夫妻俩的花枪游戏要拖累一个无辜的人?”
说着说着,竟自哭泣起来。
我不说什么,只站起来,递给她一盒纸巾,管自到厨房去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她跟前去。
记得在我悲苦求援的时刻,并没有人在我身边,给我这般的服侍。
永远谨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此为积阴功之一种。
不论对方是谁,都是有父有母的一个人,在世上活着有她争取同情与扶助的权利。
“我今天晚上跟丁松年吵了一夜的架,”邱梦还一边哭,一边还说着她的隐衷:“我问他,为什么我们不可以结婚了?你们不是已经办妥了手续了吗?他竟答,他要考虑清楚。天,在这个时刻,通天下的人以为我赢了一场胜仗的时刻,他却宣布,他需要考虑。”
我明白这份狼狈。
只能很轻很轻地叹一口气,太着迹的同情与关怀会变成虚伪和造作。在这个时刻,尤其不适宜引起对方的误会。
一头已然受伤的小动物,尤其敏感,谁碰它一碰,它都会觉着痛。
“我追问为什么?这短短的一阵子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震撼他的决定?是我,抑或是你?”
“怎么会是我?”我平和地答。
“不,是你!”邱梦还不住地点头,她重复又重复地做着这个动作,表示肯定,却带一点苍凉与无奈,令人看得心上恻然。“我不骗你,是真的。他今晚亲口对我说了。”
“邱小姐,你们若是吵架,在恼怒之下,自会出言不逊,作不得准。”我只能安慰她。
“不,松年说,他辜负了你,糟蹋了你,他从没有尽足一个伴侣的责任,坦诚地把你的错误指出纠正过来,然后,引领着你同行前进。他只管不满,自行另寻新欢,把所有的责任都往你肩上搁,自己逍遥于法外。”
我差不多是目定口呆。
如果邱梦还所言属实,对我而言,就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翻案。
“对你的歉疚,就等于并未忘情,那又何必要我!为此,他迟疑着,不愿跟我走进圣堂去。”
邱梦还苦笑,以手背揩了泪,说:“人生变幻何其多,真是未走到最后一步,仍未知谁胜谁负,谁得的多,谁失得少?许曼明,我曾经出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令丁松年狠下心去跟你离异,究竟你出什么办法把他的心捞回来,紧紧的又重新抓着不放?我不甘、不忿、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我今晚再忍无可忍,跑来当面问个究竟?我知道从前你为何败?败在你自己的愚昧,多于我的灵巧上头,如今是不是我的失败亦如是?许曼明,我求求你,请告诉我,你究竟做了什么?”
邱梦还似乎竭斯底里。
看见了她,似看见前些时的自己。
原来那形相、那姿态、那语调,是多么的令人不安与难堪。
有人在长期对牢一个重复又重复着自己的难题而不肯罢休的人,因而生厌,因而远离,是太合情合理的事了。
我茫然,太多的感慨,太大的惘怅。
“请回答我,你究竟是对丁松年做了些什么?”
我长叹一声,红尘中的痴儿,是轮流担演的。这一阵子,我若算脱胎换骨的话,误堕尘网之中的,便是眼前人了。
“邱小姐,请听我说,我是什么都没有做过。”
“不,你骗人,根本不可能。你是用旁门左道,借助妖魔鬼怪,把丁松年的三魂七魄勾了回来上了锁,抑或学晓了什么手段,能封丁松年的死门,让他贴贴服服,晓得怨人自责?你说,你说,你一定做了很多很多很多功夫。”
邱梦还的哭声,是凄厉的。
满以为身经百战,抱着战胜品炫耀人前的当儿,被人无原无故的褫夺所有荣衔,是一宗难以接受的惨事。
可是,我的答案始终未能令她满意。
“我说了,我并没有做过什么事,耍过什么手段,其实,我连丁松年都没有见着面,连自己的孩子,都没空相见。邱小姐,事到如今,我骗你何用。”
“根本不可能,”她重复着那句说话,像一只坏掉了的留声机器,唱盘传出千句百句一式一样的说话:“你一定做了很多很多很多的功夫,去挽回丁松年的心。”
第二春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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