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对那姑娘印象很深刻?”
老妇人点点头,“她是宫里的格格,我曾问她来上谁的坟。她只是很感伤的叹一口气,似有什么沧桑。”
“婆婆怎会知道她是格格?”
“她一连上了几年坟,后来她亲口告诉我的。”
“格格也有民间的朋友。”
难得,这在皇城可是不寻常的事,上坟也得有交情,不是随便上的。
“听说她病了,”老妇人说。“所以才不再来上坟。”
“那位格格是谁的格格?”她有几分好奇。
“是雍正爷的格格,听说是最小的格格,我认识她时,她还待字闺中呢,是个老姑娘了。”
“雍正爷……上一代以前的事了。”那位格格到底是来上谁的坟?
“你今天说你不喜欢花,让我想起了她,说来,你们俩还长得有几分相像呢!”
“是吗?”她淡然一笑。
“你家住哪?”
“梅龙镇。”
“离京城不远,来上谁的坟?”
“爹娘的坟,常来,却是头一回遇见你。”
老妇颔首,“我很少下午来卖花,早上花朵精神些,卖相好。”
“难怪,没见过你。”
老妇人朝她挥了挥手,“我也要走了,后会有期。”
一份奇怪的缘分,一次巧合的邂逅。
第六章
雁孤飞,人独坐,看却一秋空过。
瑶草短,菊花残,萧条渐向寒。
帘幕里,青苔地,谁信闲愁如醉。
星移后,月圆时,风摇夜合枝。
五代 冯延巳 更漏子
因为不是心甘情愿的婚事,所以一切从简,什么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能省则省。
婚后的两人,和婚前没啥两样,像是只为给众街坊一个交代,结婚又似没结婚。
水火不相容的两人自然不可能同房,一个住原来的南轩,一个则选了东厢房,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
“大姐姐,不刷尿桶了?”严家瑛找她说话解闷。
“是啊,刷烦了不想刷了。”
“季雍哥不让你刷了是吗?那我去拜托季雍哥给我刷,好好玩!”
“瑛儿。”她拦住严家瑛,想起瑛儿舔尿桶的往事。
“呃?”严家瑛偏头问。
“还想不想变成袜子?”
她沉吟半晌,“不想了。”
“为什么不想了?”
“季雍哥说袜子不能讲话,我受不了。”
莫紫乔掩嘴一笑,“那就变成一只鹌鹑好了。”她想起严季雍的话,转移瑛儿的注意力。
“鹌鹑啊……”
果然引起了严家瑛的兴趣。
“是啊,小鹌鹑很可爱的,如果你想变成鹌鹑就不能去刷尿桶。”
“为什么?”
“尿桶很臭呀,鹌鹑爱干净,很怕臭的。”
严家瑛听得入神,反问道:“那我要怎么变成一只鹌鹑?是不是要住到大树上?”
“嗄?怎么变啊,我还没想到耶。”
“大姐姐,你快想嘛,想到后告诉我。”
“要花点时间,你要听话,不能胡闹,你听鹌鹑在唱歌了。”她侧耳凝神聆听。
严家瑛学她的动作。
“真的耶,大姐姐,你真好,不像阿震。”
“不像谁?”莫紫乔没听清楚。
“不像……大姐姐,怎么鹌鹑不叫了?”
莫紫乔带她往树丛走,拨了拨树叶,一窝鹌鹑蛋就在眼前。“蛋宝贝的母亲出去找东西吃了,所以不唱歌了。”
严家瑛轻轻碰了下鹌鹑蛋,“会不会痛?”
“不会痛,它们很安全,可是你要记住不可以打扰它们哦。”
“我知道,我以前也养过蛋的,可惜,可惜……”严家瑛垂下脸,眼泪挂在眼眶。
“怎么了?好好的又哭了。”她发现,严家瑛真的很爱哭,像个泪坛子。
“我不要变成鹌鹑、我不要变成鹌鹑。”
严家瑛突然情绪失控是她始料未及的,发狂的严家瑛直往槐树冲去,用头撞树干。
“瑛儿、瑛儿!你冷静点。”
严家瑛的力气太大,她实在拉不住,只好大嚷搬救兵。
严季雍从书房出来,平日照顾她的奶娘胡嬷嬷亦从厨房赶来,严季雍抱住严家瑛,柔声哄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乖乖,没事了。”
严家瑛全身打着哆嗦,好像处于冰天雪地里,嘴唇发紫,面色苍白。
“不要……不要……”严家瑛嘴里喊着。
“乖,没事了,季雍哥在这里,没人敢随便欺负你,没事了,你看,这里的人你全认识啊。”
严家瑛看了她们一眼,“是认识,大家都认识……”
约莫一刻钟后,严家瑛才安静下来,依在严季雍怀里,不再尖叫。
“胡嬷嬷,把侄小姐带回竹轩休息。”
胡嬷嬷扶起严家瑛缓步走向竹轩。
严季雍的这一面是她不曾见识过的,温暖、冷静、和善,懂得安抚人。
“什么刺激了瑛儿?”他板着面孔问她。
她回过神,友善、温暖,从来都不是他面对她时的态度,她有自知之明。
“一窝鹌鹑蛋。”她淡淡的说。
“什么?”
“瑛儿不想变成袜子了,我问她要不要变成鹌鹑,我见她兴趣浓厚,就带她来看这一窝蛋,谁想得到一窝鹌鹑蛋也能让她发病。”
紫乔姑娘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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