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能够主宰自身情绪的他,这当下竟教火气牵着鼻子走,散射的怒火教每个人都感觉得到,除了震怒当头的自己。
碧落心虚地垂下脸,怯懦的说:“我可以……”
大橡木桌立在落地窗前,他就坐在桌后,背景衬着温暖祥静的蓝天白云,可充满威逼的气势却朝她狂扫而来。
“把你的腰杆挺直!”
“是……”她试着抬头挺胸,但目光一对上他,立刻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看着我!”下一个命令随即扔来,“书房的地板上有钞票可以捡吗,值得你移不开视线?”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这会儿碧落果真像个服从的小学生,说服自己鼓起勇气正视他的眼眸。
这一眼,再度沸腾了适才尚未完全缓和降温的心。
她的长腿叔叔呵……总算教她等到了,皇天不负苦心人,不枉她日日夜夜、分分秒秒的想望。
意外的是,他好年轻啊!
他的黑发修剪得整齐,白衬衫、金色的袖扣、西装裤、同色系的背心……一切完美无缺,挑剔不出缺点的合宜恰当。
然而不知怎地,她心底有股奇异的感觉,为他如此绝对无瑕的形象。
霍地,脑海不期然浮现一个影像——建筑公司盖来供买主参考观赏用的样品屋!
是的,他的外表过于端正,让他看来就像一间装潢完美的样品屋,美则美矣,却不似人住的。
但尽管讶异他的年轻与俊美,她心下仍是抑制不了的激动。
驾驭不住心跳速度,可以感觉它在喧噪、在吵闹,由她的眼瞳呈现出他的影像传递至她的思想,进而告诉她的心,她好感动!
然后,眼眶四周酝酿好久的泪水,终于坠跌而下——
霍少棠始终没有调开视线,盯视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当第一颗珠泪落下,他神色骤地大变。
“哭什么?擦掉你的眼泪!”
毫无预警的叱喝,吓着了碧落,眨动眼睫,一并甩落了晶亮的泪珠。
“我在你身上的投资与训练,允许你动不动就抽抽噎噎的吗?”瞪着由她颊畔折射出的晶莹水光,霍少棠愤而起身质问。
“我……”他一站起,一股莫大的压力立时笼罩下来,不是身高的关系,而是自他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势。
碧落仓惶且茫疑地退了两步。
究竟,他在生气些什么?
“这几年的教育,将你训练成现下唯唯诺诺的样子?”置疑的语气中清晰可辨的是浓浓的不满。
站在他身前的娇瘦身影,肩膀被这凝肃的气氛压得沉了沉。
他的眼神好冷,教人只能嗅到绝情的气味。
“对不起,我不知道……”碧落急慌了,无所适从的惊恐,一波接着一波掐紧她的喉间、紧迫她的心脏。
不知怎地,在他面前的自己,思绪杂乱无章,平素的冷静,此刻竟不翼而飞。
“给我镇定下来!惊慌茫乱,成何体统!你有成大器的准备和认知吗?”
碧落哑口承受着那双浴火眼瞳不断放射出的怒气,高温的瞪视灼烧了她的神经,令她无法抗辩,也不敢挑战他的底限。
一连串的强烈指责,纷乱了她的自信,脑海里那些属于他的认知,更是遭到了严重扭曲。
好模糊也好深奥,关于他的这段话——
她为何要成器?生平无大志的她,今天以前,只有亲眼见他这个心愿而已啊!
“卢特助,你怎么解释?”目标转移,霍少棠瞪向一旁的男人。
被点到名,卢行远心里暗叫一声惨。
“霍先生……”硬着头皮上阵,顶着一头的雾水,他不知道自己能解释些什么。
“你回报的消息和资料,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她是五岁的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初一从爷爷手中接任对她的管教命令权后,自此她过的不再是放任教育,生活中奉守的行为准则,皆是经过他有计划的安排。
这般处心积虑的盘算,岂知竟换来一个不成材的结果!
碧落呆杵一旁,初时无法确定他们交谈的内容,任由他们像检视牲口一般,谈论自己;然后,渐渐清楚的是,原来霍少棠掌握她的个性及所有生活细节,全来自于卢行远给的资料,而卢行远是他聘请的……
说的明白点,近几年来,她在他面前形同赤裸!
他知道她的一切,她却只能努力猜测他……
多讽刺啊!
一年有春夏秋冬四个季节,而她一年也拍四次相片,四张冷静从容却没有笑容的生活照,这是那位隐身暗处的长腿叔叔的要求。
很诡异的条件限制吧,之前她苦思不解,为何他不想看见自己的笑容?现下,她约略明白了。
他不爱她的脸上有着太多的情绪表情,不喜欢她将心底的喜怒哀乐表现出来,他似乎很讨厌人性阳光的一面……
“霍……先生,请你不要责怪卢先生,如果是我惹你生气了,就是我的不对,不关他的事……”
“你想替他说话?”霍少棠突然扯出一抹讥刺的冷笑,“你都自顾不暇了!”
“可不可以让我知道……我哪儿做错了?”他要她认罪,她却仍是迷迷糊糊、懵懵懂懂。
“遇到状况无法处变不惊,你认为自己符合我的期望?”冰刀般寒冽的嗓音自线条酷绝的嘴角逸出,教人感觉到的只有冷漠两个字。
她急着辩白:“我只是很惊讶……”
“我不接受任何理由,也不听任何解释!”
报得总裁归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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