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是何等尊贵的人,奴才哪里配得上谈论喜欢不喜欢。」仪格格垂下眼,转身去捧来参汤。「福晋,妳多操心自个儿的身子吧,奴才的事妳就别管了。参汤快凉了,先把参汤喝了好吗?」
「仪儿……」富察氏把碗轻轻推开,还想劝说,忽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
「是王爷来了,福晋,奴才先告退。」仪格格转身欲走。
「别走呀!」富察氏急忙扯住她的衣袖。「留在这里,和王爷说会儿话。」
仪格格蹙眉摇头,宝亲王这时走了进来,见福晋拉扯着仪格格的衣袖,呵呵地笑道:「妳们这是在唱哪一出啊?」
「奴才给王爷请安。」仪格格连忙行蹲身礼。
「王爷才从宫里回来的吗?」富察氏含笑起身,朝仪格格使了个眼色。「仪儿,过来侍候王爷更衣。」
「是。」仪格格心底暗暗叹口气,方起身,就听见宝亲王开口。
「不用了,妳退下。」宝亲王手中的湘妃竹扇轻轻一挥,没有多看她一眼,目光只放在富察氏脸上。「今晚我要妳侍候。」
仪格格紧绷的心微微放松下来。
「王爷,今晚我可不能留你。」
福晋的一句话又让仪格格的心整个提了起来。
「这是为何?」
「我身上来了癸水,不能侍候王爷了,王爷今晚就让仪儿侍候吧。」
仪格格倒抽一口气,头低得几乎快贴到胸前,心慌得想立刻逃出去。
「仪儿,妳先回去准备着,我教过妳如何侍候王爷,妳可不能忘记呀。」
听见福晋温声的提醒,仪格格的心直往下坠,明知道这是自己躲也躲不过的命运,却仍感到极端沮丧和无措。
悄声退到门边,听见宝亲王宠溺地在对福晋低语——
「芬芬,我知道妳在打什么主意,妳疼妳的丫头不要紧,要如何打赏都成,但不能连自己丈夫也打赏出去吧?我今晚偏要在妳这儿留宿,妳可赶不走我。」
仪格格悄悄退出去,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说得好像自己是个痴情种子似的,那为什么都立两个侧福晋了,却还要拈花惹草,又收了五个妾?你这风流性子,怕是一辈子改不了的。」
「对她们那都是逢场作戏,我的心真爱的是妳……」
仪格格怔怔然地转身离去。
转过拱门,行过回廊,她回到自己的小屋,默默给自己燃起一盏灯。
盯着红融融的烛火,一种冷清和孤寂悄悄掩来。
对她们那都是逢场作戏,我的心真爱的是妳……
宝亲王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为什么她就只能当男人逢场作戏的对象?
想起今早无意间窥见宝亲王和愉儿在后花园公然调情的一幕,她就不禁幽幽低叹。
就算这男人是人中之龙,是年轻俊逸、风流倜傥的宝亲王,她也不想成为他逢场作戏的对象,不想自己也像那五个小妾那样成天争风吃醋,深怕得不到他更多的宠幸。
尽管身分卑微,她也有想要拥有一份深情的渴望,渴望今生也会有一个男人温柔地对她说——
我的心真爱的是妳。
第二章
十多个人跨着骏马,奔下山峦,穿过草原,一路马不停蹄,直往西南方向奔去。
这一行人当中多半穿着五蟒四爪的官服,戴着饰有水晶的朝冠,唯有一人穿着白衫,模样看起来最年轻,也最高大。
来到了山海关外,其中一人指着前方,对穿白衫的年轻人喊道:「迷乐,进了关就离京城不远了!」
穿白衫的年轻人正是孙迷乐。他若有所思地望着雄伟的关城,心中被一种说不清楚的复杂情绪充满。
他在远离人烟的深山住太久了,此刻旋身落入了这个凡尘世界,在这个男女老幼、人来人往的关口,他却有着不知去向的旁徨。
「走哇!」一行人策马入关。
迷乐跟着进了关,关内关外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关内人烟辐辏、店肆商铺俱全,街旁夹道挤满了各式的小吃担子。
「迷乐,跟紧了!」
喊他的正是那日在山上将他认出来的太医顾方予。
那日,他没有带回「龙珠」,却把朝廷的人带回了师父面前……
长年受召入府看诊的顾方予对他说,他的父亲孙承运在他失踪之后终日郁郁寡欢,没过几年就病逝了,母亲九公主也因过度思念他而种下病根,但是始终强撑着病弱的身子,一心一意地等着他回去。
聆听着父母亲的遭遇,他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过被人深深思念和苦苦等待的心情,觉得无比愧疚与伤感,与母亲那一份血浓的亲情也渐渐在他体内像波涛一样澎湃泛漫起来。
「迷乐,你该回去探望你的额娘才是,她苦苦等了你二十年,可怜你的额娘等白了头呀!」顾方予语重心长地相劝。
他点头同意了,愿意随他们下山回京。
当师父看到他们出现时似乎并不感到奇怪,对他要下山回京城的要求也只是面无表情地闭眸端坐,什么话都不说,他担心师父不肯同意,又怕师父责怪他未把「龙珠」取回来。
就在他心中忐忑不安时,师父却缓缓睁开眼,淡淡地说:「时候到了,你是应该要回去见见你额娘了。」
得到了应允,他跪下拜别师父。
「迷乐,师父教你的幻术,阴阳五行、星相卜筮,到了京城下可轻易卖弄。你身上的龙纹能藏便藏,除了你的额娘,切不可让第二人看见,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私下,伊祁玄解严肃地叮嘱。
朝天子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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