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潇洒的挥挥手,回虎岛去了。
剑麟默默的坐在内堂。房间还维持木兰在的模样。她在这里的时候,从来没有展颜开怀,他偷偷去探她的时候,远远的,着军甲的她,却和莫言携手大笑。
他做了什么?以为将世间所有美好放在她手心,就是爱;以为万般宠溺她,就是爱;以为一切荣耀归诸于她,就是爱。
以为不让她受任何风霜雨露,就是爱。
真的是这样吗?
「东霖木兰穿军装真是她妈的好看透了!穿女装简直糟蹋她!」松涛的话在脑海里回旋。
他站起来,匆匆策马到港口,他急促的对李承序说,「备船!我要到东霖去。凰岛拜托你了。」
李队长意味深长的对他笑,「也该是时候了。」他下令备船,转头对他说,「把我们的公主带回来。」
***
他以为见到新帝,一定会一刀结果了他。
但是他仍然恭敬的执了君臣之礼,恍惚的抬头看着龙座上的少年皇帝。
才两三年光阴…这少年皇帝已经白了鬓发,忧心若此。
他…这个忧心日夜的少年皇帝就是他的心魔?他突然不懂起来。
「剑卿平身。」新帝冷冰冰的声音,「你可是前来寻找皇姊?」
「是。」他焦急的望望左右,「木兰不在这里么?」
「皇姊已经不在东霖了。」少年皇帝带愁的一笑。
「不可能!」他霍然站起来,「她心心念念东霖王朝,怎可能不在此护国?!」
「你说得很对。」新帝心平气和的,「但是,天下初平,开国复港,奖励商行。她自愿领军保护商船去了南洋,这也是为了东霖。」
「你为什么不留下她?!」剑麟怒气勃发,「你就这样让她去经受艰苦风霜!?」
「你以为我没提议过吗?」新帝也大怒,「若是她愿意,我愿虚悬三宫六院,只纳她一个皇后!你觉得她甘愿被困在这个金碧辉煌的东霖王宫吗?!」
她…她不愿意困在东霖王宫?但是,但是…但是她却愿意困在我那小小的竹笼子,收敛羽翼。
怔怔的望着发怒的新帝…眼界突然模糊了。就算和眼前这个少年皇帝有旧情又怎么样?她最后愿意困守的地方是我的臂弯。
为什么我要愚蠢到这种地步?为什么要她伤心远离我才知道她的心意?虚悬三宫六院哪…木兰。妳将会是烁古震今唯一一个独后,妳生下的任何子嗣都不再有妳最厌恶的帝王之争…妳…为什么不愿意?如果妳心里有过这个少年皇帝?
我爱你。他还记得她穿著一身嫩绿,娇羞的向他说的话,现在却轰然像是春雷一般。
「臣告退。」他茫茫的走出宫阙,新帝没有拦他。
走出紫微殿,他愣愣的望着一园春意盎然。寒冬已去,春回大地。他的春天…却悄悄的离开了他。
「额驸…」一个柔弱的女声唤住他,眨眨眼,回神过来,发现这个宫女有些面善。
「额驸。之前奴婢在公主府当过差。」她紧张的跪下。
「哦?」还有些愣愣的。
「公主曾经要奴婢烧掉…一件单衣。奴婢不敢违旨…却也不敢遵旨…」她掏出一块破旧的宫绢,上面有着已经变成黑褐色的血迹,「所以…烧掉了单衣,却先剪下这块…这块布。」
他瞪着这块布和血迹,「这是…这…」
宫女鼓起勇气,「这是,这是公主的初红。是跟额驸…」
剑麟脑门轰然一声。我为了…为了这种莫须有的罪状,无意恨她这些年?
「她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他喃喃着,「为什么?」
「奴婢大胆。」宫女膝行又拜,「额驸一再见疑公主,想公主是…是…」
「这么明显吗?」他紧紧纂住那块布,「连不相干的外人都看得出来?」那木兰呢?她岂不是心伤终日?
「为什么…既然她知道我这样龌龊,为什么还甘愿跟随我?」他大恸怒吼。
「女子…女子为了情郎…」宫女想起过往曾有的情爱,那遥远的岁月哪…「是什么都愿意受的。」她低头哭了起来。
直到他说出断情之话以前,她都是忍受的。
「我做了什么?苍天啊…我做了什么?」他再也忍受不了,仓皇逃出东霖皇宫。
***
星夜如斯,一如初履凰岛。木兰站在甲板上,抬头看着满天星辰。彼时剑麟怕她受寒,将她裹得只有一张脸露在披风外,抱着她,躺在小山冈的草地望着星辰。
春兰葳蕤,静静的夜里吐露芬芳。
凰岛岁月苦乐参半。但是能和剑麟靠得那么近,心里闷着的苦,也不算什么了。
现在天涯相远,亦是苦乐参半。只是苦…恐怕多一些。
所慰者,相离数千里,渐渐忘却他的不好,只记得他百般温柔娇宠。记得剑麟尚有一个温柔娴雅名满丽京的表妹。那样佳丽,才配他的娇宠。
我?她对着自己凄凉却骄傲的笑笑。我是遨游天际的凤凰,无法被拘在笼子里。这五湖四海才是我的天地…
虽然也眷恋过一个温暖的臂弯。
终是梦一场。她坐下来,继续翘首望月。
「有海盗!有海盗!」望楼声嘶力竭的大叫,「海盗!海盗!」
她悚然一惊,所有温柔遐想皆尽消失,她拔出弯刀,「备炮!瞄准!」
正要冲向炮台,突觉脑后声响,弯刀敏捷的扫过去,来人与她交手,越斗越惊,这蒙面人识得她的每招每式,百招过去,她居然落败?!
定风波·木兰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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