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层层华丽的月洞门,林星河来到主屋。此时,里头灯火通明,人还不少,有他认识的下人,也有他从来没见过的家丁。
他的母亲田富娣被三、四个壮汉扣在地上,边上是五、六个灰头土脸,衣衫破旧的男子,他们同样跪在光滑的地上。
“老不死的,你放开我!这些东西是我的,是老爷临走之前答应要送给我的,我拿走有什么不对?”披头散发的田富娣大声咆哮着,强力扭动的身躯让扣住她的护院家丁们差点抓不住她。
“你的?我儿子的东西就该是我的,什么时候轮到你头上?”
“儿子,给我揍他们!放开我,我儿子在这里,你们别想占我便宜!”
林星河足尖一点,移动身形来到母亲身侧,家丁护院们来不及防备,随即被他挥来的掌风震开。
粗鲁地拉起母亲,他冷冷地瞅着祖母。
“有事冲着我来吧。”
年势已高的老夫人颤颤巍巍地从椅上站起,指着自己被打肿的眼睛,“你瞧瞧你娘做的好事,老身差一点就死在她的拳头之下了!”
林星河闭眸吸气,无力地瞥了母亲一眼。
“老不死的,我怎么就没把你打死!”田富娣愤怒地大吼。
“何嬷嬷,带我娘出去。”林星河咬牙说道。
娘既蠢又笨,目不识丁,空有一身蛮力,除了闯祸闹事,别无所长。可即便如此她仍是他的母亲,不能不管,爹死后,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了,他必须照顾她。
“为什么要我走?我不走!”
“娘,让我把事情处理好,别再闹了!”林星河低吼。
本想继续撒泼的田富娣一见儿子脸色沉重,便把话都梗在了喉咙里。她还看得出来谁是救星,若惹儿子生气,她就真的没指望了。
田富娣被带走后,林星河看了看地上那几个獐头鼠目的宵小,心里泛起苦笑。娘怎能找这种人来一起偷盗林家财物?
“林星河,大清律例上记载,偷窃两百两财务者,绞立决。今日别说两百两,他们偷窃的东西说有一千两也不为过,所以老身这就要把田富娣和一帮宵小送官府严惩!”老夫人出身名门,自幼饱读诗书,对当朝律令自然熟稔,说起话来相当的有气势。
林星河看着祖母,沉默不语。
“看你娘今日干的好事,她死定了。绞立决明白是什么意思吗?”老夫人抚着肿起来的眼睛,得意扬扬地说。
他懂。
林星河心里想着,只要母亲被关入衙门大牢,开堂过审,便会被判处绞刑,去和爹作伴。
幽幽的环顾一下四周,看看这座大宅的主屋,瞄了瞄挂在柱上的对联,他很冷静地说道:“祖母,开条件吧。”
他娘蠢笨,可他不笨。若不想交换条件,祖母定不会叫他来这里,只会把娘即刻送往衙门。
“带着你娘给我滚出林家。”老夫人厉声吼道,布满皱纹的嘴可怖地开合着。
“就这样?”林星河挑挑浓眉,面带冷笑。
“还有放弃属于你的那份家产。”
“只要我带我娘离开,放弃属于我的家产,我娘就能安全无虞?”
“不错,这可是我给你的恩惠。怎么,难道你想跟我讲其他条件?”老夫人讽笑道。
“孙儿怎敢违逆祖母?孙儿只不过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就是祖母您得当着众人的面,对着天、对着地,对着林家列祖列宗发誓,永不将今夜之事张扬出去,更不能事后反悔,到官府告发我娘。”
林星河镇定地将话说完,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好一个林星河,事态已如此严峻,他却一点也不落下风,颇具当年她相公的气度。
老夫人在心底复杂地想。可惜他始终是田富娣生下的贱种,真是可惜呀。
“怎么?祖母不敢答应?”
“好,老身就答应你。不过,你们母子一刻也不准在这府里待下去,今日就给我滚。”
林星河冷哼,“这府里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今夜我们就动身。”为免夜长梦多,还是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再不走,依娘的性子怕是又要惹出麻烦。
他很清楚地意识到,今晚非走不可了。
“那你听好了,林星河,若今日之事老身向官府告发,就将身首异处,不得好死。”
“很好,拜别祖母,后会无期。”
“何珠和杏春院的丫头们,你们帮着二少爷收拾行李,今日送二少爷与三姨娘出府。”话说得好听是帮忙,其实只是为了监视这对母子的行动,以免带走什么不该带的。
“遵命!”丫环们异口同声地回应。
再也没有留恋,林星河转身离开主屋,疾步走向母亲所住的院落,路程当中他好几次四下寻找,都没能看到沐萧竹的身影。
不好,这个时候萧竹到哪里去了?
来到母亲的院落里,趁着何嬷嬷和红杏都在点算东西之际,他将胆小怕事的粉杏拉到一边。
“萧竹她人呢?”
粉杏一见二少爷瞪自己,连忙哆嗦着道:“回……回二少爷,今晚萧……竹,不不不,是大少爷要萧竹……陪他去李秀才家应酬喝酒。”
醉诱财妻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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