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朗一颗心似落到谷底,然后他双膝一屈,跪了下来。“元朗一时财迷心窍,这才答应胥吏为刘府大公子刊印小字书籍,好让刘公子挟带混入考场,求少爷原谅!”
“你应该知道,我一向惜才,但如今你与胥吏勾结舞弊,这岂不等于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教我如何轻饶于你?”
“少爷!”
“元朗,莫要怪我无情,这五十两你可以拿走,就当作离开文府之后做买卖用的资本。”
“少爷!”朱元朗惊得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必须离开文府。
“你有三天可以准备。”
朱元朗心知事到如今再无转圈余地,因此怔怔地退出内堂。
虽说天大地大,但日后该往何处而去,他却没有半点头绪。
???杨纱织来到书房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时,房门却已先被打开。
“少夫人,少爷请您进去。”开门的人是文昊的贴身护卫世晓风。
她怔了下,随即跟着世晓风入内。
这是她头一回走进文府的书房,房里的摆设极是素雅,四面全是高高的书柜。
文昊端起茶盅,瞧了她一眼。
“坐!”他呷了口茶,又合上杯盖。
世晓风随即守在房外。
“听青玉说你要朱总管离开文府,为什么?”杨纱织开门见山地问。
文昊搁下茶盅,不疾不徐地回道:“元朗走了,最高兴的人不是你吗?”元朗待她如何,他一直是心中有数。
“怎么会呢?朱总管一向待我很好。”
文昊微蹙起眉,“在我面前不许再说假话。”
她瞧着他,好半晌才开口:“我出身低微,朱总管不愿将我当成主子也属常情,我一点也不怪他。”
文昊眉头紧皱。“好个宽宏大量的主子,说吧!今晚找我有什么事?”
“朱总管到底犯了什么错?是不是和我交给你的五十两银子有关?”
“你为元朗而来?”他微感诧异。
杨纱织轻轻点头,双手不自觉地扭绞衣角。
这一切尽落入文昊的眼底。
“元朗私自勾结胥吏,收贿刊印小册子让刘府公子挟带入考场,我是为了杜绝此事再度发生,因此才要元朗离开。”
她瞪大了眼,原来从前听闻坊间书铺勾结监吏找人入场代笔或刊印书册等事,并非讹传。
“可是青玉说元朗家里尚有七名年幼的弟妹,也许他是为了生计才会一时胡涂的。”
那种为了生活必须咬紧牙关的日子,她有深刻的体验。
“一旦人的心中有了贪欲,那是很难改变的,往往会一犯再犯。紫宣堂的清誉断不能毁在这种人手里。”他面无表情地说,似乎完全不念旧情。
她微微感到心寒,朱总管与他日日相处,竟得不到他的轻饶?她不信他真的这么无情!
“难道不能让他留下来将功折罪?”
文昊却纵声笑了起来,“说得倒容易,只怕他旧罪尚未补过,新罪便源源而来。”
“不会的,朱总管一定不会再犯的。”
“你何以如此肯定?”
“我愿意为他担 保。”她脱口而出。
“哦?”深邃的黑眸掠过一抹精芒,“我有个提议。”他顿了下,接口道:“倘若你答应在三个月后离开文府,那么我可以答应让元朗留下来。”他瞧见她逐渐苍白的小脸,刻意为难。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眸底浮现哀伤,她真的如此令他嫌恶吗?
文昊瞧着她,沉默半晌,然后淡淡地回道:“你并没有错,只是不该嫁给我。”
他是嫌她出身寒微,配不上他吗?
她的心揪了下,“一年!”她沉缓地开口:“倘若一年之后,你还是不喜欢我,你可以休了我。”这是她给自己的期限。
两人对峙半晌——“好,就以一年为限!”文昊徐徐开口,精睿的眸光满是笃定的光彩,他深信三个月与一年对他来说并无分别。
???翌日一早,朱元朗背着包袱走到文府大门口,门僮瞧见他时非但连喊也不喊他一声,还由鼻子里发出冷哼,面无表情地打开大门。
朱元朗何曾受过这种待遇,顿时怒火中烧,就想开口教训门僮一番。
孰料门僮却早他一步开口:“快走吧,吃里扒外的家伙!”门僮一脸鄙夷。
霎时,朱元朗沮丧的垮下了肩,硬生生地吞下到了嘴边的话,垂首走向门外。谁教自己平日气焰高张,时时得理不饶人呢?现下门僮对他落井下石是他自己活该!活该、活该……他连声暗骂自己。
蓦地,朱元朗撞上硬物,头上吃痛,抬头一瞧,愣在原地。
是晓风!莫非连他也想来落井下石一番?
“你骂吧!趁我还在这里,你就骂个痛快吧!”
朱元朗一副受死的模样。
世晓风冷睨他一眼,“谁有闲工夫骂你?是少爷要我来告诉你甭走了。”
“真的?”朱元朗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一向冷峻的少爷会改变主意。
“别高兴得太早,少爷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除了薪俸减半一年之外,由今儿个起,每日还须抄写佛经十篇,为期三年!”
“就这样?”
“哼!”
一想到往后可以留在文府,朱元朗就高兴得一把上前抱住世晓风,眼泪鼻涕齐流。
“喂,你干什么?”世晓风一个利落的翻身,将朱元朗摔在地上。“不许你弄脏我的衣服。”
绣女出阁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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