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柜摆着许多特别的瓶饰,有粉花觚瓶、珐琅芙蓉鴙鶪玉壶春瓶、霁青描金棱空转心游鱼瓶,还有胭脂红雕的珐琅开光壁瓶,和一只粉彩荷莲玉壶春瓶。
正当她看得入神之际,他低嘎的嗓音陡地响起:「妳看够了吧?」
她倏地回眸,对上了他冷锐的黑眸,她黯然垂首,歉声连连。
「对不起,我看太久了。」她柔声问着:「我……我的房间在哪里?」
「妳的房间?」他冷哼了声,修长的食指指向地板上。「妳没忘记妳是婢女吧?既然妳随时随地都得服侍我,自然得待在这房内,不过,最好别指望我会让妳睡到床上去!」
「我没有说要睡你的床。」她低声喃道。
婢女不能有自己的房间吗?
她的小雪虽然也是婢女,可小雪还是有自己的房间呀!忆及小雪,她的心又泛愁了。不知小雪在皇宫内有无因她的失踪而受罪?
「还杵着做啥?去把妳身上的青草味冲干净,再来服侍我!」
「那我先回柴房拿换洗的衣物。」
「不用了,这件衣服妳就将就着穿吧!」他随手拿了一件蓉儿放在他床上的衣服丢给她。
拿着他丢给她的透明薄纱,她的柳眉蹙起。
见她还呆愣着,他怒喝道:「快去!」
知道自己没有反驳的余地,皓月拎着衣服,匆匆的走向澡间。
她不懂!
真的不懂!
她以为,他可以是个温柔多情的男子。
打从他要她泡药草浴的这半个多月来,她一度以为他是有善心的。
可到今天,她才发现,原来他好心的医她,不,他才不好心呢,他医治她,其实只是要她做更多的工作!
她并不是因为他要她做婢女的工作,因而把自己才对他刚建立的好印象又打碎,只是……只是……
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也许发现了他真的彻彻底底的厌恶她,是个冷漠邪佞的人,并不是如她所想的是一个隐藏温柔的男人,所以,她对他有些失望吧!
皓月低头苦笑着。自己竟然期望仇魆仍有一丝丝如同慧心师父一样的善心、一样的温和待人。
她期望这些做什么呢?终归,他还是恨她的!
那么,他凶残抑或温柔,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差别呢?
舀起水,冲净了身上的皂沬,她忽又想起这些日子来,她常常梦见了仇魆和慧心师父,相同的一张脸,不同的神情,不断地在她的梦中重叠交错,教她分也分不清谁是谁。
每每都是梦见仇魆那张邪魅的脸,不停地朝她逼近,她就赫然惊醒过来。
她一直以为,她是因为害怕仇魆,才会一直作相同的梦,可这阵子,她觉得她并不怕他了,对他,她只是恼羞他总会对她做出令她羞赧的动作。可她——还是一直梦见他。
夫子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每天几乎都能见到仇魆,何来思念?若真要思念的,也该是慧心师父呀!
可是,仔细一想,旋绕在她梦里的,似乎永远都是仇魆。
拿起大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滴,她低头暗忖着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思忖的问题。
对于慧心师父,她恐怕只是存着敬仰之心,因为他身上散发的祥和之气,让她感到友善,因而对他产生敬爱吧。
从未和男人有过真心情意的她,自然的错以为自己对慧心师父的好感,就是男女之爱。她的不察,竟间接害死了慧心师父。
就算她现在清楚的知晓了,那又能如何,憾事都已造成。
只不过,让她更惊惶的是,致使她明了这一切的,不是别人,而是和慧心师父有着一张相同面孔的仇魆。
她想,她每夜梦见仇魆的原因,该是因为……她喜欢上他了。
也因为如此,她才能划分的清楚,她对慧心师父并无存着男女之情,真正教她动了儿女私情的,竟是仇魆!
皓月哀伤的垂首,这一生,她的爱情路,似乎早已注定该是坎坷的。
她的身子弱,连御医都婉转的劝说,要她留在皇额娘身边别嫁人。虽然明知自己没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但她仍憧憬某一天会有个温柔的男人来爱她。
当与慧心师父见面的次数愈来愈多时,她竟错以为他就是她憧憬会给她爱的男人。
她身子弱,本就不该渴望爱情,又盲目的认定慧心师父,一错再错。
现下她爱的人,竟是对她充满恨意与厌恶。
他不会爱她的!绝不可能会爱她。
擦净了身上的水滴,她旋身要拿衣服时,却对上了一对深沉的乌瞳,和一张她夜夜梦思的邪魅俊容。
「我来瞧妳究竟是在摩蹭什么?进来了老半天,还没洗好。」
仇魆的视线落在她裹着大毛巾的娇躯上。
「我……我冼好了!」
「看得出来!」他背过身去,脱下衣裤。「既然妳洗好了,那就来帮我洗。」
「我……我帮你洗?」她的美眸顿时瞪大。
「有什么好怀疑的?」
「可是……我……我不会——」她别过脸去,双颊已羞得红透。
「算了,我想妳养尊处优太久,会做的大概一样也没有!」说罢,又戏谑地道:「铺床妳总该会吧?我可不想再听妳说第二次相同的答案!」
「我……我会!」
「那就快去呀!还是妳想帮我洗澡?」
她一径地摇着头,拎着衣服,飞快的奔出充满他男性气息的澡间。
驭心狂徒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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