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这个做什么?”
“做参考啊,以免重蹈覆辙,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下次就轮到我被挡在门外。”
“怕我不让你进来?”他好笑问我。
如果有人天天对你浇灌以真心,会不会有一天,你愿意卸下面具?这话,我问过阿朔,当时,他没回答我,但在他的笑容里,我找到答案──只要有足够的耐心,他会的。
是的,他的面具早不在我面前成形,我总是看见他发自内心的快乐,不是应酬、不是敷衍,更没有为了某种目的而作戏。
“当然怕,那样很没有面子。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她追你,隔的哪里是纱,是麻布袋好不。”
他又笑了,笑得诚挚。我喜欢这样的他,没有心机、没有深沉的阿朔。
“放心,我永远不会让人把你挡在门外。”他放下书,把我拉到身边。
心咚地漏跳一下。多好,永远的门内,没有门外,就算两人注定只能一段,这一段也美得让人无穷回味。
“说话算话哦。”我伸出手指头,教他打勾勾、盖印章,然后手心贴合、滑过,教他这个时代尚未被发明出来的“影印”。
小扇子端着东西站在他身后,那是李书凤送来的盘子,里面有一碗奶子、四色糕点和一个绣荷包。
“把东西拿下去。”他下命令,小扇子照做。
“等等,要拿去哪里?”我追着小扇子,拉住他的袖子说。
“丢掉。”阿朔的声音冷冷的,心情不太好。
怪,两分钟之前还很温和啊,怎地变脸和翻书一样快?
“不要丢,我变个把戏给你们看。”我硬把托盘抢回来,摆在桌面上。“小扇子,给我一枝干净的毛笔吧!”
“姑娘要做什么?”小扇子眼睛亮晶晶的,盯住我瞧。他很喜欢我玩的小把戏,尤其是我画在书册一角的卡通动画。
“瞧了就知道。”
他进里屋,不多久翻了枝新毛笔给我。
我把毛笔浸到碗里,等它吸饱奶子,之后在纸上面写下几个字,放在窗边,让风把水分吹干。
“瞧,我写了什么?”我把纸在阿朔、常瑄和小扇子面前晃了晃。
“奶子又不是黑墨,本来就不能拿来写字。”小扇子说。
“真不行?”我在这里混得太熟了,连小扇子也没拿我当外人。
“真不行。”小扇子笃定说。
“确定不行?”我一句一句挑拨他。
“确定不行。”他抬高了下巴,像骄傲的公鸡。
“肯定不行?”
“肯定不行。”
“如果行的话,你怎么办?”
“如果行的话,小扇子给姑娘磕头。”
后面那句是小扇子的口头禅,每回逗得他急了,他总会说上这样一句。如果我要认真计较,他不知道欠我几个头了。
“好,看仔细啰。”
我用打火石把蜡烛燃上,然后把纸放在上面慢慢烘烤,不多久,字迹跑出来了,白白的纸上写的一行字,赫然就是“小扇子给姑娘磕头”。
看到字迹,阿朔和常瑄都笑开。
我猛地跳到常瑄面前说:“厚,你笑了。就说啰,你一笑倾城倾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来来,再笑一笑。”
他别开脸,我追到他面前,不让他躲。
“幼沂。”阿朔唤我。
我没理他,照常追着常瑄说话:“你笑笑呗,真的好看得很。”
“章幼沂,过来。”阿朔又喊。
我假装没听到,扯住常瑄的袖子问:“不爱笑啊?不然你教我练轻功好了,下回有人要打我的时候,我才跑得掉。”
常瑄在憋笑,憋得很辛苦,我知道。
“我讲话你没听见?”阿朔压低嗓子说话更具威胁,我嘟起嘴,走回他身边。他瞄我一眼,问:“你怎老闹常瑄?”
“哪里是闹,我想拜他为师。”我抓起李姑娘送来的糕点,一口一口吃得好快活。这是她亲手做的吧?她的手艺真是不同凡响。
“习武?你熬不住苦头的。”
“谁说的?”
“我说的。”
“可习了武,万一碰上坏人,就可以防身。”
“你乖乖待在家里,怎会碰上坏人?”
说得简单。“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总是有备无患啊。”
“想太多。”
在阿朔的示意下,小扇子和常瑄退了出去,屋里剩下我和阿朔,我冲着他一笑。
搞不懂,他明明是冷面修罗,为啥我特爱同他亲近?人与人之间真的很难界定,安心是该在亲切温和、笑容可掬的靖睿王身上才找得到的东西,偏偏,我在阿朔身上撞见。
“你真的是章家千金?”他眯紧眼睛望我。
“为什么不是?”
他把桌上用牛奶写的字拿起来,端详了好一阵子,摇头。“章家千金琴棋书画皆通,而你……”他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摇头。
“你真想知道我是不是章家千金?”我趴到桌子上,侧着脸同他笑。
“当然。”
“那我们来玩真心话大考验。”话出口,我就后悔了。
有一种人天生有小聪明却缺乏大智慧,最直接的证明是,他们的嘴巴比脑筋动得快,偏偏,我就是这样的人。
果然,他变了脸色。我硬着脖子、架起笑颜,假装没发现他的不对劲,继续说:“真心话大考验就是你问我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对方不管问什么,都要回答真心话,不准打官腔。”
凊沂公主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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