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解说,在场大人都听出原委,谁还舍得去责备两个小孩子。
“是吗?亲生妈妈死掉也跟我们没关系,不是我们克死她的?”致渊问。
“当然没关系。”她笃定回答,没注意尔众脸上的诡谲表情。
“我不开门是不想把感冒传染给你们,发烧、流鼻涕好痛苦呢!要是你们和我一样头痛到快裂开,我铁定会很舍不得。”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我们都下去,这里有爸爸照顾,舅舅带你们去院子里挖独角仙幼虫。”蒋育桦带走一群人,把空间留给他们。
走几步,蒋家爸爸自顾自对蒋妈妈讲话,嗓门大到让身后夫妻很尴尬。
“我就说尔众是疼惜咱们家育臻的,你看育臻生病,他脸色铁青,急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你还一天到晚乱操心。育臻要真嫁给庄楷臣,孤儿寡母的,你现在才要大大烦恼。”
父亲的话传进育臻耳里,将她苍白的脸染出嫣红。
腼腆地看看尔众,舔舔干涩嘴唇,她讷讷说:“对不起,我没事,你可以回公司去了。”
是该回去,几十亿的生意,他有些不放心。但口里的话却和心里想的全然不一,嘴巴径自替他作主。“我下班了,不用回公司。”
弯下腰,他打横抱起育臻,走入房里。
这是他第一次进她的房间,很干净、女性化的摆设方式,几个大型娃娃、几只可爱的狗狗,百分之百的公主寝室。
“看过医生了吗?”
“我有吃药,现在正昏昏欲睡。”拉拉棉被,秋意渐凉。
他端来开水,递到她嘴边。“多喝点水。”
她很合作,咕噜咕噜一大杯水下肚,闭起眼睛,有个人在身旁的安全让她心惬。
“别怪致渊、致博大惊小怪,他们是让童话故事吓坏,我没想到一个故事会对他们影响那么大。下回我要慎选课外读物。”
“他们对母亲没有印象,我以为他们早习惯没有母亲的生活,谁想到这种事……永远都无法习惯。全天下的孩子都需要母亲吗?要到几时,他们才会忘却失去母亲的遗憾?”
回想向自己,他在几岁时期,才放弃对母亲的迫切与渴望?
“盼盼很早就……”育臻问。
“她在致渊、致博不满半岁的时候离开……”
她想问,盼盼是怎么去世的?对那个强用银链子换走娃娃的大姊姊,育臻印象模糊,她忘不了的是当年他对她的强力维护——
他很爱盼盼?
“如果那让你痛苦,我们不谈这个话题好吗。”
她的体贴让他窝心。
“好,不谈。他们现在有你,你已经填补了他们心中的遗憾,谢谢你。”
“这是我的工作,不是吗?”
她用工作二字,心情带上酸涩,育臻多希望在他心中她不只是保母。
对他,她有了期待与要求……
期待?怎么会?她向来不是贪心人……几时起,心情转变,在她不自觉中?
“你喜欢孩子,所以当老师?”他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嗯!我从小就喜欢当老师,一逮到机会就教邻居小朋友画画、弹琴,或讲故事给他们听,当老师让我很快乐。”顺着他的话,她抛却多余心思。
这句没心思的话却勾起他的回忆,在遥远陈旧的记忆里,有一个爱当老师的小公主,耐心地压着盼盼的手指头,一个音一个音压出弦律。
他硬要自小公主手中抢下娃娃,那是他第一次扮强盗,也是唯一一次觉得心虚,之后,强盗越扮越顺手,他掠夺别人的公司、别人的、心血……他觉得理所当然,世间本是弱肉强食。
“为什么喜欢当老师?”
“当老师可以把知识传授给下一代,可以教导孩子正确的人生态度,一群好老师的影响力远超过你想象。”
看来他是少了一个好老师的影响,才会缺乏正确人生态度,以掠夺为乐。尔众自我解嘲笑笑。
“你为什么想当商人?”育臻回问。
“我想赚非常多钱,而商人是最容易把钱从从别人口袋里掏出来的行业。”
“你小时候很辛苦吗?”
“比你所能想象的更辛苦。我们的世界没有名为父母的守护神,我们的世界只能用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在这种恶劣条件下,我不认为乘人之危有什么不对。”
他响应她对他的批评,曾经,她说他是不事生产的家伙,却不晓得他想爬到这一步,要比任何人都辛苦。
尔众没想过自己会在乎起一个女人的批评!更没想过会为了她的批判,修改自己的从商之道,但他就是将她的想法留在心间,郑重地在乎起她了。
“钱对你很重要吗?它并不能买到天下间所有东西。”
“但它买到了我的自尊,它让我不再卑微鄙贱。”
看着他,她的眼里有了心怜,他受的苦远比她了解的更多。
“很抱歉,只从杂志的片面报导就对你定下刻板印象,是我偏颇了。我不懂商,可是……你的职业似乎要得罪不少人,我总觉得,活着的时候被人咒骂一分,死后在地狱里就要多受一分苦,如果你的钱赚得够多,是不是可以换个方法赚钱,换个比较不……那么尖锐的方法。”
感冒当中,头脑混沌,她想不出一个适当的形容词,但心怜他受苦的感觉是真实而鲜明。
他没回话,却在不经意间将她的话再度刻上心版。
下意识地用手探探她额间温度,仍然温热,潮红的脸庞镶着两个油亮晶莹,她是美丽的,即使是在病中。
兄怀娇妻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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