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忙,也是会回房睡啊!”阎央呵呵笑,以为她是姑娘家害羞。
偏偏……他都没回房啊!
朱履月窘迫咬唇,头垂得更低。不擅应对的她,完全不晓得要怎么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带开。
看出异状,阎央拧眉。“履月,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直接跟叔父说没关系。”
朱履月无法,只好诚实地说了:“相公他……应该真的很忙……所以……所以……一直睡在书房……”
她愈说愈小声,一脸懊恼。她这样简直是在编派他的不是了,但她觉得现况很好,她一点也不想抱怨啊!
“怎么可以这样!”阎央一拍桌子,声音不由得扬高。
他一直放心不下,怕柔弱的履月会被阎逍陌生的模样吓到,想来安抚一下她,顺便了解情形,没想到,阎逍竟连房都不回。
朱履月瑟缩了下,歉疚低道:“对不起……”
“不、不,我不是怪你。”见她误会,阎央赶紧放缓面容。“我气的是阎逍这孩子!铺子的事又不是一天不管就会垮,来日方长,他急什么?让你守了五年活寡也就算了,居然连人都回来了,还让你独守空闺?”
好像说什么都不对,朱履月只能静静坐着,没有答话。
“你放心,我会去找逍儿好好谈一谈。”阎央立刻一撩衣摆,就要离开。
“叔父……”朱履月怯怯地唤住他,深吸口气,才一鼓作气把心里的疑问问出。“为什么您能那么确定他就是我相公?他们……”一点也不像。她咬唇,没让这几个字说出口。
即使语未竟,阎央也知道她要说什么。
“我承认,刚开始我也很怀疑,他们样子不同,个性和气质也都有如天壤之别。”想到阎逍那冷淡吓人的神态,他不禁叹了口气。“但他有令牌,甚至说得出我和他之间发生的事,那件事,连逸儿和我死去的娘子都不晓得。我相信他就是阎逍,只是这些年来被折磨得变了模样。”
朱履月闻言一怔。要怎样的遭遇,才会让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变成了阴沉寡言?是什么样的苦,把他自信明朗的笑,全然掠夺了?一思及此,心蓦地揪痛,让她无法呼吸。
她只一味地怕他,却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在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下,他隐藏的是什么样的心思?他忘了所有,他怕吗?面对这些看似熟悉却又陌生的人事物,他又是作何感想?
“履月,算叔父自私。”阎央继续劝道。“不管逍儿变成什么模样,他依然是我们阎家的子孙,也是你拜过堂的夫婿,我们都不能遗弃他。阎家一向人丁单薄,逸儿又迟迟不娶,阎家的血脉全都靠你和逍儿的努力了。”
行夫妻之实吗?朱履月略窘低头。
或许是对他的观感已微微变了,这个念头再度窜过脑海,没再那么令人难以接受。当年,他对她这个新嫁娘给予耐心和包容,如今,是否该换她将这份体贴还给他了呢?
“履月懂的。”她低道,丽容赧红。“麻烦叔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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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逍归来的消息,引来不少好事者,阎记铺子里生意纷纷上门,大家都想藉机看看消失了五年的传奇人物如今变得如何。
“欸,你们当家呢?”客人川流不息,没见到想看的人,直接开口就问。
伙计嘴巴朝内室一努,表情有些古怪。“你们寄东西就寄东西,别大声嚷嚷。”
“为什么?”那表情,把人的好奇心全都勾起了。
“没事、没事。”伙计扯开嗓门笑,语音一落,却是抑低嗓音,用只有邻近众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们不知道我们新当家有多恐怖,上回有人来闹,他连句话也没说,就直接把人踹出铺子……”
大伙儿闻言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之前以客为尊的阎逍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伙计,你们当家在不在啊?叫他出来给咱们瞧瞧呗!”另一边,又有不知死活的人在大呼小叫了。
伙计脸色一变,赶紧过去阻止。整个铺子人声鼎沸的,好不热闹。
可,经过布帘的遮挡,内室里,却弥漫着一股化不开的僵凝气氛。
阎逍翻阅帐册,冷容面无表情,穿着与当家身分相符的锦袍,非但不见俊秀斯文,反被他精壮的体格和肆张的气势,衬托得有种天下万物都拘绑不了他的强悍错觉。
“这个是铺子里帐务支出的记录,购买马匹粮秣的进价和马具修缮的费用都看得到,还有这本是收入的记载……”阎逸一直把帐册在他眼前堆高,像背经一样地念着。
“我们会在每个驿站安置快马,马不停蹄地交递物件,所以我们的速度会比河运快上许多……”徐士维也在一旁解说阎记的营运方式。
对于两人的一搭一唱,阎逍却是充耳不闻,依然维持固定的速度,翻看他手中的帐册。
他们说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这套制度,是他奠定下来的,如何从镖局转为邮驿,他费了许多苦心研究。
他广设驿站,分铺遍及全国,藉以省去马匹长途奔波的时间耗费,打出快马迅捷、镖师护送为号召,立即成为商贾百姓们的最爱。
而邮驿原本为官方经营,阎记这一转业,抢走大半生意,惹恼了官府,几经研议,想要藉此机会扣上他罪名,并将阎家家产侵吞。
当大批衙役冲进阎府时,他早有准备,气定神闲地拿出一道皇谕,上头书明阎记邮驿获准与官驿并行设立,卷末还大刺刺地盖上当今圣上的玺印,让人想当作没看见都难。
愿嫁严夫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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