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蛮小侠女 第4章

  “是‘楼兰’!”那么美的名儿都能被她改得那么俗不可耐,赛夏又给中原女子记上一笔缺点,现下他又后悔自己为何想不开,老远地从楼兰翻山越岭又跋山涉水来中原看一个男人婆。
  “随便啦,不管你家楼上种什么花,反正都不能拿来吃,咱们还是快回家想办法弄点东西填肚子要紧吧!”她觉得天下第一重要的事,就是吃饭。
  赛夏的头在狂风中,一阵猛摇有如波浪鼓。中原女人不是都很遵守什么三从四德,谨守礼节的吗?怎么这位姑娘凡事都那么“随便”——
  这姑娘不知是有意或无意,居然不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节,整个人像块大饼似地贴向他宽广厚实的背上,两手自动扣紧自己的腰身,真令人讶然!
  “哇,你的背好温暖喔,这样抱着好舒服啊,我都快睡着了,你小心骑马,别害我摔着了。”她声音渐说渐小,最后那几个字,全都成了含在嘴里的咕哝。
  赛夏回头一瞥喊道:“喂,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芳名?”赛夏心里想着,她该不会姓随名便吧?!
  这时赛夏的耳边飘进一句比风还轻的呢喃低语。“我……叫……侠……女……”然后一阵静谧,只剩马蹄声响彻云霄。
  第二章
  赛夏就照着那姑娘先前的指示,来到一户破旧的宅院,原本在打盹的侠女已然转醒,即刻恢复充沛的精力,翻身下马,向院子飞奔而去,大声吆喝着。“爹,晚餐有着落了,我给您找了个有钱徒弟来了呀!”她叫得如响雷,丝毫不在意背后的赛夏听见了,会掉头就走。
  赛夏仍安坐在马背上,神态优雅地四处顾盼,看着山谷下唯一的人家,在花木扶疏的围拱下,更显得那间房子的简破,与其说它是个房子,不如说是一间茅草和泥土堆砌而成的简陋草舍,他不敢相信,那样的茅屋真能住人,因为连他的爱马的马槽都比那里要来得坚固。
  这时茅屋里走出一位咳嗽连连的老人,苍白的脸色看似病恹恹的。
  “侠女,你说谁来了呀?”
  赛夏有点迷糊了,怎么这位老人家也称呼她为“侠女”,她究竟何侠之有?除了刁钻、鲁莽及贪小便宜外,从她的言行举止根本嗅不到一丝侠女该有的风范。
  那位“侠女”姑娘,兴冲冲地又跑回赛夏身旁。
  “你快下来,别老坐在马背上,不怕屁股坐得生疮呀!”回头又对着老人那头大声嚷嚷。“爹,他呀,是楼兰来的挑夫,想跟你学一点拳脚功夫。”喊完转向已下马来正抖落身上灰尘的赛夏悄悄交代。“别跟我爹说是我逼你来的,否则他老人家那个怪脾气肯定不会收你这个徒弟,那可是你的损失喔!”
  赛夏瞟了她一眼,他怎会不知她的心眼呢,但仍极具风度地说:“好,但是你要告诉我,为什么连你爹也称你为‘侠女’?”凭她刚才在林子里和他过招的那几手,离侠女还差得远呢!
  “傻蛋,我姓霞名女,我爹不叫我霞女,要叫什么?笨!”她那双又卷又长的睫毛,像会使性子似地往上翘着。
  唉!原来是这样;又遭她骂上一回。
  待走近老人,赛夏才发现她爹其实不老,只是早生的华发使他显出老态。
  老人好奇地打量赛夏,瞧他气宇轩昂目光炯然有神,挺拔出色的相貌,顶天立地的站姿,怎么看也不像是霞女口中的挑夫?再转个身,周身瞧他一遍,这位年轻人身上那件挑夫装极为眼熟,好像是集子里那个挑着肉包子到处兜卖的王老二的。老人的眼里,倏地布满疑云。
  他把女儿拉到一旁询问:“霞女,你去哪弄来这个人?”
  “爹,他呀——”她脑筋一转,接着道:“他是从楼兰的挑夫,叫……”
  她又回头扬着眉示意,赛夏马上接口。“我叫赛夏!”
  霞女连忙接口又道:“对啦,他叫赛夏,是楼兰来的挑夫,本来挑了些值钱的货要来中原,不料在前面的白杨树林里遇上了盗匪,他又是个软脚虾,半点武功也不会,差点被洗劫一空,幸亏我及时出现,奋力打退盗匪,才救了他一命,但是女儿毕竟只是一人,歹徒却有五、六人,在猛虎难敌猴群之下,我只抢回一只玉佩和一匹歹徒的马……”
  赛夏的表情好像丹田忍住一口气,想笑不能笑,只好用力地憋着。他皱着眉聆听她编造他的遭遇,瞧她铿锵有力的说词,说到与盗匪过招时的精彩处,还会比画招式飞天遁地地跳跃下腰,手舞足蹈地仿佛就在赐则似的。这点不容易啊,瞧她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的,赛夏真要对她另眼相看了。
  当霞女正说得起劲时,老人家右手举高,一记敲在霞女的脑袋上。“我看你功夫没长进,说谎的本事倒是精进不少,也不怕将来嫁不出去。”
  “爹,我没说谎。”霞女揉着痛处辩白着。
  老人见她执迷不悟地强势硬辩,又追着她连敲了好几下,一边气得直骂。“你这个死丫头,还敢狡辩!”
  霞女看苗头不对,傻站着只会被打得满头包,于是躲到赛夏身后挡去她爹凌厉的攻势。
  “哼,别以为躲到人家后头,我就会放过你,门儿都没,这回我非打得你满地找牙不可,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说谎?”老人家虽然气虚若病,但拳脚的力道仍不弱,那几记可够霞女痛得哇哇乱叫,抱头猛跳了。
  两人兜着赛夏追打了起来,没完没了,几乎忘了赛夏的存在。而赛夏也乐得在居中观战,这个野丫头是该教训,撒野撒上了天,连他堂堂的……算了,不跟她计较了,总之将来谁娶了她谁倒楣。
  霞女虽痛得眉头紧锁,扁嘴如鸭,但就是不肯招实话,瞧她原就满脸污泥的脸蛋,此时因痛,脸皮已纠得像条被捏皱的黑布,更看不清五官是长得什么德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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