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妻(下) 第6章

  氛围很僵,谁也没敢轻易开口,打破这诡异的平静假象。
  穆邑尘仍在盯着自己的手,懊恼他竟已低劣至此。
  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欺骗一个万般信任自己的人,他骗了。
  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对一个从不防他的人动手,他动了,还是偷袭。
  最羞耻的是,那人还是孕妇,正怀着他的小侄儿,要有个什么万一,他——
  叹气。
  总之,他现在对自己是失望透顶,也懒得再狡赖什么了。
  「你——还好吧?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瞧瞧?」
  她没应他,兀自沉默着。
  她究竟瞧见了没有?在她醒来前,这问题在心头反覆缠绕了许久。
  醒来后,对上她的目光,他便知晓,瞒不住了。
  这便是风雨前的宁静吧?愈是波澜汹涌,她会愈沉着思考、分析现下的景况,绝不失了冷静及判断能力,而这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
  算不算自作自受?他有些欲哭无泪地想。
  「抱歉,不该对你动手,我当时急了,没想太多——」
  「为何骗我?」她坐起身,冷冷打断,「你可知,我为了这个谎言痛彻心腑,夜夜难以成眠?!」
  他若恼她恨她、心存报复,大可以明着来,兄弟俩合谋扯这种卑劣至极的谎言来耍弄她,这算什么?
  果然。
  她非常恼怒,光看她失了一贯的敬重及礼便知。
  也好,都说了吧,反正他也瞒得累了,再这么下去,她若要坟,总不能真造一座坟给她,好好的人,多晦气!
  「那是略的意思,除了没死成之外,我当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昏迷之前明明白白告诉我,无论如何,都要我告诉你,他死了。」
  她闭了下眼,「在你告知死讯时,他人在何处?」
  「在房里,命悬一线,他是存心不活,狂灌了多种毒,发作得又猛又烈,日里夜里不断呕着血水,我什么都不敢想,拼命地灌他汤药,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用,当时我真的以为,他活不成了……」
  她倚着床帏,默默听着,不发一语。
  「雁回,这怨不得他,他没有存心要戏弄谁,这条命能再捡回来实属万幸,没对你吐实,是因为他把过去全忘了,不记得你,也不记得那些恩怨是非了。」
  「我不晓得你怎么想,但对我来说,这是好事,让他可以重新再活一回,就算他真欠了你什么,一度也几乎拿命来偿了,还不够吗?这剩下来的半条命,能不能请你就放过他?」
  放过——他?
  「家主明知,他死了我都愿为他守,如今他——」
  「雁回!」他低低一喝,「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就能如何,这句话,我曾对略说过,同样地,你也要面对现实,有些人、有些事,过去就是过去了,不要指望还能追得回来。」
  「为何?」她不懂,忘了,就不能重新再来吗?
  她可以等啊,只要人活着,等多久都无妨,总有一天能等到他回首看她,如过去那般,带笑再唤她一声「小拾儿」……
  不能吗?不能这样吗?
  穆邑尘叹道:「我问过他了,本来也有意要成全你,可——他现在有人了,昨日听懂寿面时,亲口告诉我,他喜爱她、要娶她。」
  
  他……不仅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有人了。
  莫雁回脑际嗡嗡作响,心乱如麻,不能思考。
  不是说……一生只要她莫雁回吗?不是……一生一世,倾情不移?
  偕白首,同欢愁,那样的誓诺,已遥远得追不回。
  是她先不要的,他问了一次、又一次,她还是亲手推开他……他为何不能有别人?
  是她……活该!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先舍弃了,而另一个人瞧见,万般珍视地拾起,她能怪谁?
  「如今他的心已不在你身上,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了,感情之事无法强求,这你不是最清楚吗?略的强求,换来一身伤痕累累,你难道还要再重蹈他的覆辙?」
  「你们之间,究竟是谁负了谁,早已算不清,就当是这个兄长的私心吧,你没看见他当时的模样,不晓得要怕,我却是全程目睹,每每想起夜里都会惊醒过来,那个狂乱伤痛、无法面对自己,一步步往绝处去的慕容略,我这辈子是不想再见到一回了,或许他就是无法承受,才会不自觉选择遗忘,将过去抛得干干净净,你若不想逼死他,就放手吧。」
  穆邑尘说得平缓,听在她耳中,却觉一字一句,都是无形的控诉。
  若不是她,慕容略又何至于走到今日这步田地?说到底,她才是祸首。
  「他在哪里?」
  「雁回——」他都说了这么多,还听不进去吗?
  「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想看看他,至少让我确认,他好好的,没真埋在冰冷的黄土底下,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吗?」
  「……他在流云村,穆家老宅。」
  她一点头,扶着腰腹起身,临去前,微微侧首,补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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