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说什么?严知恩张口、闭口,发现脑袋空白一片,挤不出一个字来。
他是很不爽、他是把不满发泄出来了没错,可是、可是……当严君离冷冽地别开脸,再也不看他时,他却觉得一腔恼闷。
“我——”
正欲张口,严君离先一步截断:“如果没其他的事,这个承诺可以立即生效。”
意思是,要他快点滚蛋就是了?
谁稀罕!他从来都没有巴着严君离不放,是对方一厢情愿自己送上来的,不是严君离不要他,是他不要严君离,他没有被丢弃,没有!
“大恩不言谢,我立刻走!”
“小恩——”
他脚下一顿。
是怎样?病房门都还没走出去就反悔了,信用有这么薄弱?
“自己保重,以后,我再也顾不到你了。”
“……”他莫名一阵恼怒:“要你多事!你别来招惹我我就会好得很!”
开了门,惊见严君玺就站在病房外,该听到的八成也没少听,这种情况下也没必要顾什么礼貌了,直接臭着脸擦身而过。
“二哥,我的蚵仔煎呢?”
“最好你真的想吃!”看来严君玺没笨到中招,只是顺着他而已。
里头传来严君离的轻笑声。他被那过度愉快的笑声惹毛,甩上病房的门,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身后的病房内,离手的书本掉落地板,严君离脸色灰败、眉心蹙凝,艰难万分地喘息。
臭小鬼!
严君玺咬牙暗咒,不爽至极,又没办法对最亲爱的小弟摆脸色,只能没辙地抱怨:“就会在臭小鬼面前逞强,怕他自责就不怕我们难过?”
“对不起,二哥……”他又让家人为他担心了,他的力量很小,只能顾一个人:“真的对不起……”
“别说了。”严君玺看了,心痛得不能成言,默默撑住他虚软的身体,将枕头及病床高度调整到最舒适的状态,再按铃请来医护人员,回头想再调整点滴瓶上的止痛剂剂量,不经意瞥见,自紧闭双眼逸出的两行湿泪,迅速隐没在枕间。
……臭小鬼,我们梁子真的结大了!
刚离开医院时,严知恩承认自己心情极坏,也不知道在杜烂什么,就是莫名地闷。
大概是因为,严君离说——“我倦了,不要你了”的口吻与神情吧。
那么干脆,那么淡然。
迫不及待地,要赶他走。
任谁被这样弃如敝屣,滋味都不会太愉快的,无论那是不是他要的。
一股气闷在心里,他恼怒地想——话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就不要后悔。
他不想被看扁,一直以来,所有人总以为他不能没有严君离,但其实,他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处处都要仰赖严君离,就算什么都没有,他也可以一个人把日子过得好好的,他会证明给所有人看。
刚开始,脑袋空闲下来的时候,偶尔会想起,不知道——严君离伤势复原得如何?犹豫要不要再去一趟问问情形。
但是很快地又告诉自己,严家有的是钱,住的是VIP病房、请的是最专业的医护人员、还有四个把他疼进骨子里去的兄长,怕没人照料吗?人家都嫌他碍手碍脚了,他干么去惹人嫌?
他正常地上课、打工,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不知不觉又一个月过去。
与严君离专用的那支手机,每天都处在收讯满格、电力充足的状态,但是它一次也没响过。
这一天,母亲难得来找他,他还在思考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八成气象异常,居然能劳驾母亲又是探视、又是送鸡汤的,他从搬出来到现在,她还是头一遭来呢!
废话也没拖拉多久——基本上他们也没什么家常可话——母亲就直接切入正题,要他别要性子,乖乖去向严君离道歉,他们家不能失去严家的庇护。
是你们不能,不是我不能。
他在心底冷嗤,却没有反驳,只是淡淡拒绝了母亲的要求。
拒绝的代价,是挨上母亲一巴掌。
母亲怒而离去后,他呆坐在客厅,然后像是逮着了谁的小辫子,用着自己都无法形容的迫切,冲回房拨了那个一直满格、却始终没有动静的手机。
电话那头接起,却是一阵静默。
有些放空的脑袋,依稀想起,以前都是怎么开头的?
好像是对方会用温暖的嗓,问他——吃过了没?
或者是——“你在哪儿?”、“在做什么?”、“昨晚睡得好吗?”
被母亲这一搅,他还没吃晚餐,昨晚也没睡好,头有点痛,但是另一头始终静默,什么也没说。
他有些烦躁,开了口:“严君离,你干么不说话?”
“……有事吗?”
有事吗?有事吗!有事吗?!他听得闷火直烧,没事也变有事了!
“有!我妈刚才来找过我。”他口气很冲。
“她昨天也打过电话给我,但我拒绝她了。”
难怪:“这就是你要给我的自由?嘴上说要放,却只是换个手段让别人来对我施压?!”
君恩(下·续缘篇)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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