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什?是工作?守在四堵墙里听命令,然后:是,是,是?」他笑。
「子樵,你变得太多,」父亲忍不住说:「什?事令你如此困扰?」
「没有事,有什?事呢?」他强打哈哈。今夜从进门开始,他一眼也没看过思曼。「我的困扰是自筑长城,我是这?一个人,哈!」
大家都摇头叹息。好好一个人怎搞成这样呢?
「我想我最后会这样的,我自困长城内,终于弹尽援绝,就此死去。」他还在说。
「乱说。」母亲瞪他一眼。「不许胡扯。」
「没有人明白我,真的,这是事实。」他说:「你们为什?不相信我的话呢?来再干一杯。」
他一仰头就把酒喝了,思奕要抢也抢不到。
「你不能喝了,你会不醒人事。」思奕埋怨。
「昏睡着上飞机,再昏睡一场就回到美国,什?都不必想,多好?」他哈哈大笑。居然拿着酒杯就唱起来。
「子樵……」思奕吃惊的抢下。「你疯了?」
子樵望着他傻笑一阵,忽然就伏在台上,人事不知。
思奕忙乱的把他扶到沙发上,母亲拿出冷毛巾替他敷额头,思朗显得莫名的兴奋。
「第一次真正见到醉酒的人。」
「最好弄点醒酒汤给他蝎。」父亲摇摇头。「这孩子他是在挣扎。」
「我送他回去,不必什?醒酒汤,人事不知怎?喝得下去?」思奕摇摇头,扶起他。
「我帮你。」思曼突然说。神色自若。
大家都意外。
今夜思曼一句话也没有说,大家竟都忽略了她的存在。
「你扶得动?」母亲问。
「大概没问题。」她自信的笑。
「让他睡在沙发上吧!」父亲说:「扶到外面一经风吹,我怕他会呕吐,家里又没人服侍。」
「也好。」思奕放下他。「我去拿张毯子给他盖。」
两姐妹于是帮着工人把餐桌整理好,各自冲凉,早早的就回房休息。
思奕对子樵真如兄弟手足。替他脱了鞋子、洗脸、垫枕头,把他安置了最舒服的位置,这才回房。
象往常一样,夜晚是静温的,他们全家都生活非常有规律。但是——今夜有人睡不着。思奕、思曼、思朗都在床上辗转,想着不同的事。
思奕很担心子樵,明天他能这样子上飞机?
思朗想:以前是否错怪子樵,他内心有着为难处?
思曼却在想,子樵今夜所说的每一句都有含意,而且似乎只有她能懂。
真的,她完全懂得他的话。
忽然,她听见外面有些声音,好象有人翻身,又象在呻吟。极敏感的,她跳起来,冲到门边。
是子樵在说梦话吧?他喃喃的不知在说什?。迈出一步,忽然听到,他叫:「思曼,思曼,不要怪我……」
她一剎那失魂落魄,所有的事全证实了。
是。她已肯定了心中那原本以为荒谬的想法。
子樵还在叫思曼,她却听见有房门声,立刻退回卧室。出来的是谁呢?然而——无论是谁,都必然听见或得知了子樵心中秘密。他的秘密中有她——
以后——她将怎样自处?
躺在床上再也无法入睡,心中汹涌的是万丈波涛。为什?在他临走时才发生这样的事呢?她宁愿没有今夜,他走得干凈利落,留下一段朦胧的美丽回忆。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苦苦的叫着她,为什?矛盾得这样痛苦,却宁愿把一切深藏?
天泛白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的起床,轻手轻脚的去梳洗,在厨房偷偷吃了早点。
子樵还睡在那儿,并不象宿醉未醒的人那?脏乱,思奕把他清理得很好。他睡得似乎很安详,很恬适,象一个没有烦恼的人——然而,她终看不见大胡子下面的真面貌。就象他们之间的这一段——一段感情吧!该是感情。模糊不清,似真似幻。
思曼不敢在客厅久留,回卧室换了衣服,立刻出门上班。临出门时回头再望,子樵突然翻身,吓得她心头狂跳,夺门而去。
一路心绪不宁的来到公司,太早了,公司大门都没有开。她只能回到楼下,找一家卖早点的小餐厅,一直坐到八点半。
才回公司,桌上电话响个不停。谁这?早?
「姐?思曼。怎?一早就不见了你?」思朗怪叫。
「我有点事,早到公司。」
「可是你办公室没人接电话。」
「我——和傅尧一起。」思曼唯有这?说。
「啊——」思朗笑了。「原来如此。你们已经很好了,是不是?你一直不讲。」
「有什?好说呢?我喜欢所有的事在自然下发展。就算‘已经很好’也并不代表什?。」
思朗在电话沉默一阵。
「雷子樵也不辞而别,」她说:「没有人知道他什?时候走,只留下两个‘谢’字。」
「我离家时他还在。」思曼心头又狂跳。
「这人神经兮兮,不知道在做什?,」思朗笑。「思奕打电话去他家也没人接。」
「他那个宾婶呢?
「早已辞了。」思朗说:「中午一起午餐,来我酒店。」
「不——」思曼下意识的拒绝。「中午我有约。」
「傅尧?OK,放过你,」思朗自说自话。「那?晚上见。珍惜你的机会,我现在才发觉,香港好男人并不多。」
「你认识多少香港男人呢?」思曼笑。
野岸 第26章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格菲言情小说网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