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怪他,他对我一直不错,虽然他的爱全部转到那女人身上。」
「这样的事太匪夷所思。」
「最可悲的是那女人始终对他不屑一顾,他——抑郁而终。」
「一个男人真会这样?」他不能置信。爱情永远不是男人的第一位。
「我亲身经历。」
「你一点也不怪他、恨他?」
「我爱他。」她垂下头。一副无怨无悔。
「我想看看他的照片。」
她眉心渐渐聚拢,过一阵,摇摇头。
「有机会时我给你看。」
司烈默默凝视恺一阵,心中感动更盛。这么好的女人,那男人如此福薄。若换成他,他要全心全意、尽心尽力、无微不至的爱她。
他是爱她的,一直都是。
「这么多年,你不会寂寞?」他清一下喉咙。
「他死后我反而充实了,」她说得很怪。「至少,他常伴我身边,再没有其他女人的事令我担惊受怕。」
「他常伴你身边?」
「他的骨灰供在家里,」她指指楼上。「我静修的小佛堂里。」
「你的感情——」他为难的说:「你的爱令我感动,现代没有你这样的女人了。」
「我只是一个痴人、傻人,早该被淘汰。」
他多想说我也如你般又痴又傻,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画展过后,你有什么计划?」
「没有想过。也许去欧洲旅行。」
「我陪你。」他不经思索,立刻又觉不妥。「我是说我也有空,我们可结伴同行。」
她颇意外的望他一阵,摇头。
「我习惯了一个人。不过非常感谢。」
「一个女士,你会有许多不便。」
「三十年,我不是这么过了吗?」她笑起来。好妩媚,好有女人味。
他看呆了,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
「恺令——」他张口结舌。
「迟了,回去休息吧。」她善解人意,经验丰富,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我——」
「什么事明天说。明天我们一起午餐,带璞玉一起来,我预备素菜。」
明显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我能知道,那女人的下场如何?」他也聪明的转开话题,不想弄僵。「我是指你丈夫——他迷恋的那女人?」
「听说已过世,很年轻,」她笑了笑。「也许终于被他痴心感动。」
「会吗?是这样吗?」
「她是车祸死的。」恺令又笑一笑。「生前我没见过她,死后我去看她最后一面。她并不很美,尤其在脸上有块紫红色的胎记,有半个巴掌那么大,要用瑕疵膏来遮掩。」
他莫名其妙的心中一动。
「她姓什么?她丈夫还在吗?」司烈问。
「应该在。很特别的姓,我记得好清楚,他丈夫叫冷若水。」
「她自己呢?」
「不清楚。只听先夫常自言自语的念着阿爱。可能名字中有爱字。」
「我——回去,明天中午带璞玉来。」
他当夜发了一些乱七八糟全无关连的梦。他梦到那个叫阿爱的女人,却是面目模糊。又梦到恺令,恺令穿着婚纱站在那儿,身边却没有新郎。他又梦到自己,梦到璞玉,他想去做什么事,璞玉紧紧的拉着他,拖着他,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他在梦中听到一声声叹息,悠长的、绝望的,就像以前那老梦中的叹息声一样,面目模糊的阿爱突然变得清晰,竟是——竟是——佳儿。秦佳儿。
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惊醒了。
梦境中的一切真令他苦恼极了,他也许没有精神分裂,肯定的,他神经衰弱。他被莫名的梦纠缠了十几年。
他就这么怔仲的呆坐着直到天亮。
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璞玉,约她中午一起到恺令家。
「抱歉,中午没空。」她说:「昨夜阿尊约了我,不能推。」
「又是他,他好像专门跟我作对。」他的不高兴立刻表现出来。
「我们有点事情讨论。你怎么一直对他有成见呢?他是好人。」
「会不会因为他是好人,有一天你不声不响的就跟他走?」他叫起来。
「公平一点。」她停一下才说:「不能除你之处我再没有一个其他朋友。」
他呆怔半响。
「抱歉,是我不对。」立刻说。
「最多午餐后我到恺令家找你。」
「我会等。」停一停,犹豫半晌。「有一件事引起我好奇,我想跟你一起做。」
「什么事?为什么要我?」
「有你在我绝对有信心。」他是认真的。
「看来不能不答应。」她笑。「如果真有前世今生,我前世一定欠你很多。」
「那么——有关恺令前夫。」他说得突然。
「又关你什么事?查什么?人都死了二十年,你发神经。」
「不不不,你不知道。那男人为迷恋一个有夫之妇抑郁而终,那女人始终不理他,后来也车祸而死。她丈夫还在人间。」
「啊——」虽然意外,她却不感兴趣。「人家的是是非非情情爱爱,你为什么查?恺令叫你去做的?」
「不——」他考虑一阵。「璞玉,有时候我觉得你像先知,许多事都能说中。」
「好。什么事令我变先知?」
「你说过阿灵只不过是代替品,我现在觉得相当有道理。」
「你——肯承认?」她意外兼不置信。「你心里那个女人是董恺令。」
梦中缠绵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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