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尔半晌无语,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她想说不信,但事实俱在,有名有姓不能否认。过了好久,她勉强说:
「但是我不是梦,只是幻象。」
「不知道。但情形差不多。」
第二天回公司,梵尔着手请假的事。老总人很好,一口答应。
「一口气请两星期假,你回美国探亲?」
她微笑着含糊回答。同时惊觉,以后真回美国探亲时,哪儿再来假期?
但——能与少宁相处两星期,开心得心都在颤抖,以后的事以后再打算。
星期三,她准时出现接机室。接机处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指示牌上打出少宁那班航机已到。为甚么还不出来?莫非她来晚了?
蹬高了脚,仰头张望。后面有人撞她一下,眼前一昏,幻象又来。她看见穿飞机师制服的少宁拿着简单的行李大步而出,眼睛在四下搜寻——突然间,少宁变成那戴古旧飞行军帽,穿古旧空军制眼的男人,同样的用搜寻的眼光大步而出,直向她走来。旁边接机的人潮四下退避,那些人穿着古旧的二十年代衣服,打扮远离现代——
「梵尔,」有人一把拥住她,定眼细看,少宁,是他,不是那个戴有眼镜及飞行帽的人。「看见我就呆了,不认识我?」
「你——少宁。」她长长透一口气。接机室裹和刚进来时一样,是现代人。「我看到你,但是又——」
她的视线绕过少宁向后看,那有古旧军服军帽的男人?
「看到熟人?」他拥着她往外走。「别理他,你是来接我的。」
又专制又霸道,她心中却是甜的。
刚开始恋爱的人都是这样。
「请好假了吗?」他凝望着臂弯中的她。
「请不到。」她故意说。
「甚么?!」他停步。「我会杀人。」
「你为这种事杀过多少人?」她笑。
「总有一两百个。」他知道受骗,又往前走。「情绪冲动时,我是野兽。」
「会吗?」她小介意的笑。
她开车,送他回家。
才进门,他就拥着她狂吻,好像半辈子相隔又才重逢的爱人。他几乎令她窒息。
她有丝迷惑,这吻——怎么这样熟悉?彷佛在好久好久,甚至像千百年前曾发生过?
突然,他放开她,转身冲入卧室。
「我洗澡,换衣服。」声音很不平稳。
看见他的背影,她忍不住偷笑。想不到他还能自制,还是个君了。十五分钟,他已整理好自己。容光焕发而出。
「我们出去晚餐,庆祝放假。明天订机票,后天出发,」他胸有成竹。「我们去纽约探你父母,然后转去百慕达晒太阳,你说好不好?」
「何不去上海?」脑中灵光一闪,突来的意念冲口而出。
「上海?!甚么?」他眉心微蹙,立刻又舒展。「好主意,为甚么不?」
「也许只去几天,然后我们转去巴里岛,—样晒太阳,不一样的异国风情。」
「主意很怪,但OK,你说甚么就甚么。」
「不需要考虑?」
「我尊重自己爱的女人,或说宠。」
「不要用宠字,我不是动物。」
「你将是我笼中的金丝雀。」他大笑。
他带她去半岛的「嘉蒂士」吃很好的晚餐,那儿的气氛,情调都甚有欧陆风味。
「我喜欢这儿。」她很满足的四下张望。
「这儿的一切令人身心舒畅。「
「我喜欢欧洲,以后退休,我带你住在那儿。伦敦近郊,很美丽的小农庄,绿草如茵,养两条绕膝乱跑的小狗,喝自制的葡萄酒,开—部老爷汽车,嗯。好得不得了。」
她只是笑,没说话。
「笑什么?有什么意见?」他紧紧的抓住她的手。「我已经把你算进我生命,你知道的。」
「我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欧洲,喜欢英国乡下农庄?」
「真是这样?」黑眸中现出惊喜。「我俩真是天作之合,前世因缘。」
她脑中闪遇那古旧军帽军装的男人。
「怎会是——前世因缘?」她问。
「不知道。想到这么讲就讲了。」
「你这么讲,还有甚么其它原因?」有点紧张,如果他也见到那些幻象——
「不是凡事都有原因的。」他拍拍她的手。「你为甚么紧张?」
「不,不是紧张。」她摇头。「好奇。」
「等一会儿想去哪裹?」
「哪裹都不去,我要你休息。长途飞行回来,不累?」
「看到你,甚么都忘了。」
「忘了你是谁?」她俏皮地说。「你是真的飞行,开飞机,不是搭客机,请保重。」
「也好。」他把她的手送到唇边一吻。「我听你的话。」再坐一阵,他们离开。
「让我送你回家,明天再把你的车开到坏家,怎么样?」他说。
「没问题。」
「其实我想看看有没有别的男人在跟我竞争。」他半真半假。
「开玩笑。哪有这种事?」
「天下乌鸦一般黑,说不定哦。」
「胡言乱语。与天下乌鸦有甚么关系?」
他握着她的右手,舍不得放开,只用一只子在开车,潇洒自在。
「明天——真去订上海机票?」她犹豫着。心里有个奇怪感觉,彷佛将发生甚么事。
「说去就去,你后悔?」
「不——上海是我最想去的地方。」
光年中的一瞬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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