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会你可以做见证。”
“做过多次。”他说:“那时还没有名气,可以做。现在若再上台做见证,我怕人说哗众取宠。”
“别理会人说什么,眼睛看上帝。”她说。
“我心中这么想,真话,可惜做不到。”
渐渐的,人多起来,唱诗班也到了。于是礼拜开始,他们的谈话也停止。
世上的事是很微妙的。宿玉来教堂找寻心灵平静,躲开感情纷扰,却在教堂遇到仇战。
有些事是注定的。
从教堂出来,他们站在正午的阳光下面。
“介不介意跟我一起午餐?”他隔着墨镜凝望着她。
“不介意跟你午餐,但介意太多注目的视线,”她说真话。
“你名气太大。”
“你跟我来。”他拉着她的手,跳上的士。
“什么地方?”她不安地抽出被拉着的手。
“我家里。”他说:“刚安置好自己,我请你吃越南牛肉汤粉。”
“你会做菜做饭?”
“我从死亡的边缘挣扎求生,除了死,我什么都会做。”他愉快地说。
“不要常提死亡,压力很大。”
“是。我以后不再提。”他立刻说:“抱歉。”
“没什么抱歉的。他的死亡与你完全无关。”
“但是我像他。”他说。
“别听可宜乱扯。没有两个相同的人。”
“不是相同,是相像。”
“也许有一点,并不厉害。”她皱眉。“请别再提。”
他沉默下来,直至回到他家。
他的家真是令人意外。四五百呎的地方全用竹来装修。竹的墙、竹的窗、竹的帘子、竹的家具,惟一不是竹的是电视和音响设备。
“喜欢竹?”
“越南的家是这样子的,”他说;“虽然这么布置起来很孩子气,但也聊胜于无。”
“谁说孩子气?”她不以为然。“想家、念旧有什么不对?现代人一定要炼到铁石心肠?”
“谁说现代人是铁石心肠?”他问。
“现实、金钱、权势的确能令人心变硬,感情是被嘲讽的对象。”她摇头。
“一次打击也不能令你如此偏激?”
“我并不偏激,”她说的是真话。“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会说这些。”
“因为我也曾经不幸。”
“曾经不幸不重要,因为还有将来。将来是希望,死亡才最可怕,夺走一切。”她说。
“你才说不许讲死亡。”
她耸耸肩,在竹沙发上坐下。
“正如你说,成名还是好事,至少你这个家很舒服。”她由衷地说。
“喜欢可以常来,我的大门为你开。”他说:“因为跟你聊天是很开心的事。”
“我并不如可宜健谈。”
“可宜对我有恩,我总是低她半个头。”他很坦白。
“不要有这种心理,她是我极好的朋友,我知道她绝对不会把你的事放在心上。”
“她和哲人的传言——是真的?”他问。
“各人有各人的烦恼,”她摇头。“入行多久?你居然也听到传言了。”
“圈子小,他们都是名人。”他说。
“人是不可以十全十美的。”她叹息。
“你知道,20岁以前的不幸在遇到你们之后,我觉得已变得全不重要,”他诚恳地说:“我觉得上帝并不亏待我,我很满足快乐,所以我去教堂谢恩。”
“你的想法很好,可惜不是人人能做到。”
“不是做不到,是你不去做。”他盯着她看。“你根本不想忘掉那个英之浩。”
他说英之浩——他那酷肖之浩的脑——一刹那间她迷惑了。
他是谁?谁是他?真有天意?真是玄机?
第五章
宿玉突然之间忙起来,下了班后总找不到她,她又没回家,也没同天白出去,她去了哪里?
可宜一连找了她一星期,终于沉不往气,在她上班时间摸上她的公司。
“你?这个时候你居然敢蛇王?”宿玉叫。“不用上班?不用录影?哲人把你宠坏了。”
“别恶人先告状。从实招来,这星期下班后你去了哪里?”可宜盯着她看。
“我能去哪里呢?还不是一早回家听音乐、看书。”宿玉否认,却笑得神秘。
“还扯谎,哪一天你在家?”可宜不肯放松。“为什么连我都不能讲?”
“不是不能讲,而是根本没什么可说的。”宿玉一味地笑,笑得极有内容。
可宜眉心渐渐聚拢,她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打量宿玉。
“仇战?”她终于说。
宿玉仰起头来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猜对了?嗯?”可宜促狭地说。“这仇战怎么有那么好的运气?先成名又追到你?”
“他没有追我,只是我们颇谈得来。”宿玉很敏感,也很谨慎。“他的好运是否极泰来。”
“谁知道?或者命中注定?”可宜笑。很为朋友高兴。
“别把事情弄严重了,没什么命中注定的,”宿玉说:“我们是在教堂里碰到,如此而已。”
“香港那么多间教堂,为什么你们会同去一间?这不是缘是什么?”
“不是缘。”宿玉皱眉。“目前我还不能肯定是什么。我的缘应在之浩身上。”
“之浩是有缘无分。”
“仇战也是。他比我小4岁,我介意年龄。”
水琉璃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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