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是一道丑陋的疤痕,在她的心底,不容碰触地,现在她被迫把伤疤亮在外面,蓦然发觉过去了。此时此刻,说起过去,竟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回忆、岁月,感觉是那么地漠不相关,而且轻松。
不过,她仍将表现的刻骨铭心,必要时,掬一两滴珠泪,博取傻瓜的同情。
“我四岁时,母亲过世,七岁半父亲续弦,留下十二岁的哥和我。”
“你的日子不好过。”
“有时候甚至想一死了之。”
怕她痛苦,他努力冲淡感伤,“还好没有,不然我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十五岁那年,那个继母逼迫我,被我拿水果刀刺中要害,继母坚持要关我到少年观护所。”
从他怀里收到颤抖的震波,赵君皓感觉到一股害怕的怯意,笼罩得她浑身不对劲,心疼地紧拥发冷瑟缩的她,肝肠寸断地:“不要说了,我不该让你回忆的。”
“不,我要说下去,我要让你明白,发生在我身上的烙印是怎么来的。”她倔强的脸庞,竟然挂着脆弱的泪河。
“坐牢要是这样来的,那完全不是你的错。”
她飘忽地:“世人只看结果,不问原因。”
他握住她的胳臂,“令尊都不管吗?”
“我爸爸是个失败的人,工作失败,人生失败,只好在酒精里找寻成功的幻想,对我这个女儿的成长视若无睹。”她突然放声笑,双手蒙住脸,凄惨的说:“被关的日子,爸爸还以为是我离家出走。”
他很想为她做什么,结果,只能将她搂得更紧而已。“不到一年,我出来后,继母笑咪咪的来接我,说了些好听的话,我因为太了解她,所以心中感到不妙,知道这其中必定有诈,回到家看见沉溺酒中的父亲依旧,心情坏到极点,感觉简直是活不下去了。当晚,我根本无法入睡,仿佛知道乌鸦在我的头顶盘旋,噩运将至,果然继母和人口贩子谈好了条件,要把我卖到妓女户,就这样,我几乎是被五花大绑提出了家……”
他焦躁地:“令尊当时人在哪?”
“他在喝酒,而我却看到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有泪光在晃动。”
“你……你受苦了。”大丈夫有泪怎能不弹1
“还好,我没有真正变成皱妓,在可怕的事情发生之前,我被救出了红灯户。”
“他是——”
“我的国小老师,他不但救了我,还带着我北上藏匿,并且让我接续未完成的学业。”那段日子虽是躲躲藏藏,却每天可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没有酒味。
见她脸上浮现灿烂,他吞下困难的口水,心里的疑问滴成了湖,他想问:他是真君子吗?还是伪小人呢?他有没有要求回报?什么样的……
天底下,难道真有白吃的午餐吗?
他只敢问:“那你为什么高中还是没毕业?”
她黯然神伤地:“他车祸走了。”
“在他的葬礼上,你认识了文涛?”
“是的。”话在诚实中打上句点。
没有灯,就连月亮也走出窗格内,屋子里终于全部染黑了,仿佛人的心情也褪尽颜色,唯有相偎的身躯在时间之流外得到多彩多姿的感受。
他的心和她的心,此刻靠得好近,体温从彼此散漫开来,又包容在一起,他们就像山难等待救援的情侣,四周都离他们远去,两人的世界却有更深的甜蜜,已不在乎得不得救,因为,他们已经得到超越尘世的相惜,一生无怨无悔。
人若是在深爱时,死在头互枕、指交缠、心相连的情境中,脸上的表情,肯定是最美、最幸福的死相。
电话声,尖锐如划破寂夜的救火车的哀鸣,搅乱的不止是宁静,还带来了一股不安的心悸,想问——火烧在哪里?
赵君皓十万火急地赶赴医院,赵老夫人发生颤抖性麻痹,又名巴金生氏症候群。
“妈好端端地,手怎么会突然……”
牛小凡一口咬定:“医生说是受到了刺激,又是和柳雪恨有关,对不对?”
这是一种老年病,病发的原因往往受到感情、天气的影响,而充分的睡眠、规律的作息能减缓病情。当然,赵老夫人这次生病,想也知道是忧劳过度所引起,罪魁祸首便是夜不归中的孽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绝不是雪恨引起的,是我让妈生气的。”他一肩担下。
“到现在,你还在替她掩饰!”
“我说的是真的,雪恨已经够可怜了,不要再把罪过加诸在她身上。”
“她就像六点半的闽南语连续剧,总是看女主角哭得淅沥哗啦,其实不过是赚人热泪的戏,一场假戏罢了。”牛小凡跺脚地。
赵君皓试图扭转地:“你不了解她……”
“是你中毒太深。”
“要是你肯听我说,你就不会一味地排斥她,相反地,你会十分同情她的际遇。”
牛小凡道:“我可不想做你的情敌。”
“小凡,她已经告诉我关于伤害罪……”
“她说一切都是假的,不知她那身的美丽,是不是也是假的?”
“她是真的,她从头到脚都是真的。”
“阿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男子汉,没想到一个小漩涡,竟然让你晕船呕吐!”
“恋爱并没使我眼盲,我看的很清楚,她自己也在挣扎……”
“这么说,你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是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是每个男人都能上景阳岗,效法武松打虎。”
“我并不想打败她,我是要感动她。”
香奈儿五号的诱惑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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