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么想死?”
冰荷吃痛地仰首看向马背上的男人,宽阔的双肩挡住了炙热的光线,却像将所有的耀眼,毫无保留地攫取于身,以至于她想睁眼看清楚地的模样,都成了一个难题。
究竟是太阳的光辉令她眩目?亦是他本身散发出来的光芒,遮蔽了她如凡夫俗子般的目光?
李济扬起一道不悦的眉,他可不喜欢他在问话的时候,对方却像不把他看在眼里似的,活生生变成一尊木雕像。
“你吓走我的猎物,我要你作出赔偿。”
天呐!
他疯了──
她已经身受重伤,他居然还在这里跟她讨偿?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人性呀?
李济定定地看着她,一个男人,居然生得一张白净的脸,连五官都格外秀气娇柔。
啧!他拥有这么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已经算是很没天理,没想到这个闯进他狩猎禁区的少年,竟然更过分地生了一张比女人还美、还秀丽的容貌。
“我……”
她想跟他说……她好痛──
但是全身的力气,怎么会有被抽空的感觉呢?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忽然眼前一暗!看不见任何东西──但那男人背光的容貌,却莫名其妙地愈来愈清晰……
奇怪,她明明受了重伤,但是他注视她的那双眼眸,却不见任何同情,反倒像是在冷笑……
李济肩上扛着一具毫无反应的躯体,大步地走进郊外的皇陵别院里,直接来到寝房内,将扛在肩上已经昏死过去的人平放在床榻上。
这皇陵别院座落在静谧的一处,平时只派遣工仆前来打扫,除了狩猎时会来此小歇之外,别院里并没有其他人驻留。
阳辰端来了一盆清水和几瓶珍贵的药材,没有半句赘言地退下。
其实他压根猜不透主子诡谲多变的心思──南皇为何会将这名来历不明的少年带回别院?
这岂不是太出人意料了吗?
南皇的狂妄,早是远近驰名,不将生命看在眼里,只要他高兴,随时都能将嗜血当成一种消遣。没有人敢和他作对,即使大哉皇帝已经分封国土给予五位皇子,但是从不和自己的手足打交道的南皇,是众皇子中最孤独也最倨傲的一个,根本没有人可以洞悉他!
与所有人不相往来,但是却又像天神一般可以玩弄权势、掌握半边天的他,更教人又敬又畏。
阳辰只能沉默地退到内房之外,专心静守。
李济将巾帕沾湿之后拧成半干,打开数瓶药罐,分别洒了些许的粉状药物在巾帕上。
他踅步走回床榻旁,另一手拿着一把锐剪,迅速地剪开了眼前血淋淋的衣袖,幸好他已经点了他的止血穴,否则恐怕他还没将他扛回别院里,他就因为失血过多身亡了。
“这还算男人吗?”
李济看见他占血的一条裸臂之后,不禁疑问出声。
身为男人,即使再瘦弱不堪,也不会像他瘦成这副德性吧?瞧他那条裸臂,简直比他那群后宫佳丽还要纤细!
正当他要一鼓作气,抽出刺穿他手臂的箭矢之际,她紧合的眼皮忽然颤了颠,不一会儿便缓缓地睁开了。
“没想到脸色白成这样子,你居然还有精神力气醒来?”可见求生的意志很强烈。
李济不羁一笑,像是一团火直接扑进她的眼底,将她整个人彻底燃烧!她全身倏地感觉到高温般的燥热。
“忍一下,我要拔箭。”
“不……”
冰荷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脱口拒绝。
虽然她的装扮是个男人,但是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黄花闺女呀!怎么能和陌生的男人有肌肤之亲呢?
她想要极力的拒绝,但是手臂上阵阵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快无法呼吸──
“是男人就忍,再拖下去,你这只手不残也要废了。”
“不……不行……”
即使伤口再痛,冰荷还是咬牙地拒绝。
如果被他碰了身子,这辈子她不就要跟着他了吗?
男女授受不亲呐……
“我不要你……碰我……”
不知道为什么,愈是听到她推辞,李济心里就愈觉得不悦!这股莫名的怒气不知道从何而来。“少废话。”
瞧他一身瘦弱,再加上受伤的缘故,整张小脸不仅惨白无血,全身也颤抖抖的可怜。
已经痛苦成这般,竟然还不肯让他治疗?
他究竟是因为害怕还是在逞强?
“不行……不……行……”
李济一手格开她制止的手,牢牢握住刺穿她手臂的长箭末端,先是将箭矢的另一端折断,再突然地抽出──
“唔──”
冰荷闷哼,痛彻心扉的剧痛,瞬间吞噬她的意识……
“这样就昏了?”
李济好看的唇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看着他沁出冷汗的额际,心底不禁有另一番赏识。
“虽然你这么没用的昏倒,不过将箭拔出来时,你倒是连吭也没吭半句,也算挺有勇气。”他笑。虽然这个少年恐怕已经痛得三魂不知去了几魄,但是李济仍然是一派悠然自若的模样。
他将沾上药粉的巾帕覆在他的伤口上,再将他的身体扶正平躺于床榻上,伸手拨开覆在他脸颊的凌乱发丝。
紧合的双目仿佛一并锁住痛苦,长而弯翘的睫毛像是蝶儿的两翼,分别停伫在她的眼睑上,鼻梁秀气得像一位大姑娘,也许不仅是鼻梁和丰润的唇瓣像个女人,他全身上下根本找不出一丝属于男人的气息。
南皇戏凤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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