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所有的意气风发都结束在一场车祸里。
看他怅然的表情,夏侯宁宁心里很不好受。
都是她不好,早知道就不聊这话题,这些古文物只会让他触景伤情,难怪他都不上楼,她还一说再说,猪头啊!
但是,眼睛不行,手底功夫呢?
他可是一眼——不,用几根手指头就摸出她那玉蝉的质地。
没有眼睛真的就什么事都办不成了吗?
“你喜欢这些古老的东西吧?”
“比起坐办公桌喜欢多了。”
“我每天从海晏堂经过,它还在营业。”
以前会注意到海晏堂,是因为它就在自己学校不远的街道上。清幽的巷子,例行性在墙头上探险游走的小花猫,春天会开满面包花的树,躲在斑驳围墙内的日式建筑宿舍,她每次到青田街就好想住在这里 。
第一次看见海晏堂就是追着那只小花猫发现的,当时她的手里还抓着捡来的面包花,想带回去夹书本当书签。
那里面的怀旧气味吸引她。
即使同样是古董店,风格和自家大哥的艺廊很不一样。
因为好奇,于是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眼睛看不见的这段时间,都是铁公鸡在管理一切。”
“铁公鸡?很小气的名称啊。”
“他是小我一届的学弟,乡下小孩,节省的要命,曾经赖在我的公寓里吃了一年泡面,问他为什么虐待自己,他的回答很妙,他说节俭是他们家的家训,我说那根本是天性。”
听起来是个妙人。
她问他。“你难道不想去店里看看吗?”
“我这样子去了有什么用?”
“你的眼睛看不见,可是你的手一下就摸出来我的玉蝉,你在这一行下过苦工吧?”
“还可以。”他很谦虚。
“那么你要不要试试,不用放大镜、不用眼睛,用手感去看那些古物?”
盖文的身体震动了下,淡然的脸有些变了。
“虽然用说的很简单啦,真的去做不是很容易,不过,在失败中求进步不就是人类进步的动力吗?海晏堂是你的心血,要是就这么放弃,你也会觉得遗憾不是吗?”
“我能吗?”他的眉目竟是再认真不过,语气掺杂着苦恼。
“是你想吗?”不是能不能的问题。
“我想……”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想望,脸慢慢的绽放出焕发的光彩,“我希望我是个有用的人……不是只能整天泡在家里的废柴。”
她想,她是不是在怂恿他做一件难度太高的事情?实际的困难会不会反而挫败他现在所剩不多的信心?
可是,话都说出来了,现在后悔,覆水难收了吧?
她真的不是多嘴的女生,南国的橘子来到北地变成橘子枝也就算了,为什么连自己以前是橘子的样子都忘了?
她明明很平凡,一点也不突出。
还有,他干么要听她的?真的不用那么听话……
盖文的大手忽然揽住她的。
“你能当我的眼睛,能陪我一起走到最后吗?”
“我是你的看护,当眼睛有什么问题?”她虽然不是导盲犬,但是走到最后是什么意思,别忽然讲这种引人遐想又暧昧的话。
要知道女人最会胡思乱想了。
“陈管家,去把仓库里那些我的练习品都搬出来!”他提高声音,没有打算放开握住夏侯宁宁的手。
他的手不像女人家的柔软,有些粗糙,碰触在肌肤上,莫名带来电流般的触电感,她心神微颤,表情茫然了。
“我们一起下去,我让你看看我的练习品。”
“那个我不是很懂……”她大哥从不让她碰收藏品,就算看一眼也会老大不高兴,说女孩子将来是要泼出去的水,娘家的事情少知道最好。
甩掉那种深深被看不起、被排斥的失落感,她任着盖文拉着她的手一路摸索着走下楼,在门口等候的陈管家一看见两人手牵手,老脸刷的飘过什么,然而他的眼光却让夏侯宁宁觉得头重脚轻起来。
不要误会,不要误会,这年头男女手牵手比吃一盘大白菜还容易,何况她可是老板的看护,老人家,您千万别想到其他地方去了。
老人家要是想不开,不小心上告到训导主任那里,她的饭碗就砸了。
“二少……”
“陈管家,快,找几个人把仓库的东西调出来,挑细样的,能搬多少是多少,我要再努力一遍。”
“我马上去!”陈管家正经十足的面孔没有破功,可惜脚绊了下,赶紧站稳后咻地以最快的速度不见了。
于是盖文就这样一头栽进去了。
他不再在躺椅上怔怔发呆,也再没有火爆的乱发脾气,手榴弹四处乱弹。
她真的成了他的眼睛,除了倒茶、擦手,还要为他掌过手的古物下评论。
当然她的评论一点参考价值也不具备(她自己这样认为啦),不过,看他一直笑眯眯的,她也觉得自己这花瓶没有白当。
他的笑脸果然是最好看的,赏心悦目啊。
当然,看得无聊了不小心睡过去也发生过,幸好他完全不在意。
一天下来成绩不算好,手指的敏感度不论再好始终比不上眼睛。真品和赝品常常会搞错,不过他的毅力教人佩服,一屁股坐下去,整天都没有抬过一下,说真的,她要联考的时候都没有他十分之一的认真。
饭呢,也是一直到四、五点才叫人送进来。
她饿狠了,足足嗑了两碗,他也吃得很香,不过这次她留上心,看着他吃饭的样子。
逸品丈夫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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