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预警,如纸鸢般飘下来的人影阻了她的去路。
即使天青鳞没有刻意介绍昨天出现的那些朋友,从他们的衣服装束,随身携带的宝剑,栀儿也猜得到几分。
她不觉得需要怀疑以天青鳞殷实的商人的身份,何必结交复杂的武林中人,不过,朋友无贵贱,不管是乱惊虹还是军破痕都好相处极了。
“你……好厉害!”想不到人真的可以在天空上飞,还是个美人儿。
天香满袖,异香胡处觅蓬莱。
深刻的轮廓,是个裸足的胡女。
“回答我的问题。”除却失明的眼,金身上的每个部位都比任何人还要敏锐。
“哦,你有事找我?我就是秋栀儿。”
“我想知道你有什么本领让我为你出生入死?”垂着卷翘的睫毛,没人看得出金的心思。
“我不认识你,怎么可能要你为我卖命,一定是误会。”
“你知道有个男人为了你要颠覆他的宿命吗?”
“他要是觉得他的过去不好,为什么不能修正?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为人卖命,要是你很满意目前的人生,你大可不要理会别人啊!”这胡女美是美,脑子似乎不大清楚。
“我不能不理睬他。”金的嘴巴有些干。
“那就是喽。”
“你回答得有理,我满意。”
栀儿虽然不知道自己有哪点让她满意,但是,她满意了就好。
每件事若都要追根究底,这样的人生会很累。
“那就跟我走吧。”金示意栀儿跟着她走。
“不……”字才出口,腰椎突然传来麻痹感,栀儿睁着眼,口不能言,身子一歪,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巨汉拦腰一扛,随即失去最后意识。
※ ※ ※
清早就被胥勖十万火急,从床上吵起来的天青鳞沉着脸,让来当说客的胥勖越说越是心虚。
“你回去告诉我爹娘,我会找个日子回家把事情的前后因由说清楚,至于庄里的事业你想管就管着吧,要是不愿意,我把城南那片商店街都过户到你的名下,算是感谢你这些年的辛劳。”
“奴才不能拿,为爷做事是奴才应该的。”他诚惶诚恐地推却着。
商店街,那一大片的产业,就算他几辈子也挣不到。
“与其让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把它都败光,不如送给你。”天青鳞若有所指。
就算他不在乎自己多年打下的天下,要他白白送给不事生产的米虫,还不如给真正需要且会维持它的人。
“其实二爷跟三爷……”滥好人的胥勖还是想替两位少爷说话,偏偏不知道该从哪里着力。
这两个爷也真是不争气!
天青鳞眼皮一提,胥勖戛然而止。
然而,拼死甘冒大不讳的他,有些话不问不痛快,“爷,我真的不明白……”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不晓得该从哪里问起。
“要是我说我根本不是什么狐狸庄的大少爷,你会信吗?”天青鳞不觉得自己此番话与扔下一颗地雷无异。
“爷,您说笑了。”
“事实通常不容易取信于人。”若非看在曾经跟胥勖共事一场,这件事不需要对外人语。
“要是说……那么……庄里真的大少爷呢?”天青鳞从来不打诳语,由不得胥勖不信。
“死了,尸骨早寒。”二十几年前就跌死在山涧水涯边。
“您这样说,老爷跟夫人不会信的。”滑天下之大稽,这叫人怎么相信?
“随便他们信不信。”他无意解释更多。
世间事,是机缘,是凑巧,也就这么回事。
天春春虽然失去一个儿子,但天青鳞取而代之,这多少年他为狐狸庄做的事早就远远超越一个人子该做的。
“爷,奴才大胆问您,您的出身……”
“我从该来的地方来的,如今,只是回到原处。”他的世界已经跟胥勖无关,何必惊骇他。
“小的想跟着爷。”他是忠心耿耿的奴才。
“胥勖,”天青鳞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爷……”不知道为什么,胥勖心中就有那种一别后会无期的感觉。
以前从来不觉得爷虚幻,现在,他却觉得恍惚,他眼前的爷,像是一个根本不存在世间的人。
直到胥勖低着头离开绣花弄,他都没理出心里头那股怪异的感觉。
※ ※ ※
天上人间非人间。
奇特的建筑,数不尽的阶梯,远远近近,栽满奇花异草,不管醒过来的栀儿从哪个方向眺望,全都一色如碧,蔚蓝的海岸包围了这个孤岛。
岛有多大,栀儿形容不出来,因为她居住的宫殿往下看去是无止境的绿,那绿是迷宫,曲曲折折,百转千回,她研究过,单单入口就有五处之多。
这是正面,其他三面都是孤悬的断崖,惊涛拍岸,可怕得不得了。
那个把她掳来的人存心孤立她。
从宫殿顶处悬挂下来的白纱处处,叫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她气馁的坐在柔软的纱床上。
好吧,她被惹火了。
奋力站起来,她不管什么后果,只要是阻碍到她的白纱一律扯下来,经过处,果然……视野变宽阔了。
不过,她也累坏了,倒在一堆轻纱上摊开四肢,完全不顾什么淑女形象。
“气消了吗?”从好几个大男人才围抱得住的大柱子后,金慢慢地走出来。
栀儿跳起来,差点因为缠绕住脚的白纱跌跤。
青鳞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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