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 第8章

  嘴里哼起小曲,罗敷愉快地用木梳梳着长发。
  木桶碰撞的声音在无人的清晨更显清晰,是有人要汲水吧!
  罗敷好奇有谁会这么早就起来汲水,听声音,似乎就在她窗下不远的地方。
  她探出头,他正巧转过身。
  是阿木!而且还是光裸着胸膛的阿木。
  罗敷吓了一跳,立刻缩回身子,拉上窗帘。
  她呆呆地捂着殷红似火的双颊,靠着窗子,心脏怦怦直跳,他走裸坚实的胸膛还在她脑海中不停回荡。
  “唰啦--”淋漓的冲水声传来。
  现在只是早春而已,天气是暖和了许多,但清晨的温度还是会冻得人直发抖,他身上的伤还没全好,就在大清早冲澡,真是不想活了。
  来回权衡了好久,感情最终战胜理智。
  罗敷咬咬唇,手揪着窗帘,细声叫道:“阿木--”
  回应她的是又一阵冲水声。
  好冷……罗敷的心抖了抖。
  “阿木--”她提高了些声量,他却依然没回应。
  不得已,她稍稍探出头,轻声说道:“阿……阿木,天气有些冷,你别在这冲澡,会生病……”
  
  阿木瞥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拎起两只大木桶,沉进河中,手臂用劲,肌内纠结暴起,一个使力他便轻巧地拎起盛满水的木桶。
  虽然他下身穿了裤子,她还是不敢正眼看他。
  “阿木,你这样……不太好。”万一被别人看到了……
  湖镇很小,谁家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第二天就会被传得满镇风雨。
  他依然保持沉默,只是转过身去背对她。
  果然,他的伤口还没好,方甚至已经裂开,泌出血丝。
  那丑陋狰狞的伤疤就像是一条长蛇,从左有到右胯骨,盘踞住他整个背部。
  晨曦洒在他赤裸的肩膀,他拎起水桶,一冲而下,闪亮的水珠在他肌理分明的身躯上蜿蜒滑落。
  再一桶水冲下后,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身体,接着随意套上粗布衣衫,又汲了两桶水打算走人。
  他的伤口……都不用上药吗?
  或许他的伤在背上,自己处理起来不太方便吧。他个性傲慢,肯定是不会向别人寻求帮助的。
  眼看着他越走越远,咬咬唇,罗敷唰地拉开窗帘,轻喊一声,“阿木!”
  他几乎是立刻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身,只低低应了一声,“嗯?”
  “那……那个你身上的伤,我、我……帮你上药好不好?”她也觉得自己这样有违礼教,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不去在意他的伤。
  看他仍不说话,她有些慌了,一半是害羞,一半是怕他真的拒绝。
  “我知道我娘对你不好,你的伤还没好,她不应该这么急着逼你干活,可是你的伤不太好处理吧?我……我帮你好不好?”
  “嗯。”他点了点头,又迈开脚步。
  “我……我中午去找你。”
  直到他的身影消息,她才收回目光。
  她拿起木梳一下一下梳着发,却再也没有了原本闲适的心情。
  罗大娘中午有个酒席要参加,关照女儿凡事小心后就出门了。
  罗敷早早做好中饭,到染坊去叫阿木。
  阿木正在后院劈柴,汗水早已湿透了衣裳,他用袖子抹抹额上的汗水,高举起斧头,厉喝一声,一块粗圆木便被劈成两半。
  罗敷站在旁边看了他好久。
  晚明的风气开放,南来北往的异族人在中原定居的不少。
  他完全不同于她以前看过的男人,江南男子细腻阴柔,他却高大粗犷、骄傲沉默,但也不太像北方的男人,北方男人多鲁莽粗率,他谷很稳重内敛。
  他的穿着与汉人无异,但发式却不太一样,他喜欢把长发辫成辫子垂在身后。
  “你等了很久?”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
  “啊?”罗敷回过神来,匆匆看了他一眼,垂下小脸,点点头,“我是来叫你吃饭的。陈叔回家了吗?如果在的话叫他一起吧。”她在撒谎,陈叔明明刚才已经跟她打过招呼回家去了。
  “他回家了。”他沉声说。
  他离她那么近,她几乎闻到他身上汗水的气息,他灼热的温度随着呼吸喷在她耳侧,她的耳朵立刻燃烧起来。
  火热开始蔓延,染红她白玉般的双颊,染红她修长的颈项。
  “噢,既然这样,就我们吃吧!”罗敷急于躲开他火热的气息,低头先走。
  他却突然拉住她手臂,她回头不解地看他。
  “你娘如果知道我和你一起吃饭……”他没说下去。
  “没关系的,她今天不在家,我会在她回家之前把东西收拾好,不让她知道。快吃饭吧,吃完饭还要帮你上药。”
  她推开他的手,走在前头。
  阿木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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