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陌生的男欢女爱,固然刺激他的感官,他却在完礼后毫不留恋地离去,对于完成成人礼后松口气的同时,心理上仍然有着被强迫的不适。
他上了床,发现棉被让阿奴盖去,不由得失笑。平常阿奴关心他关心得紧,哪容得他连个被也没得盖,今晚她是真累坏了吧。
怎么两年没见,他一点陌生感觉也没有?
以往他只当一头小忠犬在他周围奔走着,现在却想着,旁人的妹妹都是这般对待兄长么?尽一切地配合他这个人,尽一切地怜惜他这个五哥。谁家的妹子能做到这地步?
他万万无法对定平做到这种地步,他没办法对定平产生手足感情,最多客气对待就是他的极限了。
阿奴自顾自的太亲近了,以前他总不冷不热这么想着,但现在觉得她亲近些也没什么不好。
以前他只是想着或许,今日他却深刻地确认——如果他永远都是这长相、这眼力,这世上也只有一个阿奴会一本初衷地亲近他、在意他。
他捂着眼,想着她竟去许愿把她眼力分给他,这阿奴……这阿奴……他的掌心渐暖。今夜似手也不是那么的难受了。
他和衣合目本想短暂养神,一等天亮再好好与她说说话,但阿奴就在身边,他不自觉的安心渐渐荡到四肢百骸,这两年向来浅眠的他,在今晚沉沉睡去。
虽然盖着棉被,但她全身冷得发抖,抖到自己被惊醒。她翻身下床,打着哆嗦想叫醒五哥,让他先找大夫过门吧,她想她是癸水来了,吹冷风得到风寒了。
天才初亮,床上五哥和衣而眠,她一怔,连忙抱起棉被要还给他,眼角捕捉到书柜下一角的镂空篓子,篓子里有着眼熟的信封。
她心思一顿,放下棉被,弯下身把篓子拖出来,里头果然是满满的信封。
每一封,每一封都是她亲手写的,亲手合胶的,怕别人乱拆,所以她封得仔细密实,希望只有五哥一个人看到。
没有一封被拆过。
篓子的边缘,还沾灰尘,可见主人平常不动它,只是顺手将不要的东西丢进里头。
她蹲在那里,瞪着老半天,慢慢回头看那床上隐约的身影……她神色略略迷茫,一封封珍惜若宝地拆开,读着上头的每一句话。
她写得文情并茂,连自己看了都会感动啊,她一直困惑看信的人怎么不回信呢?一定是其他兄长不肯传信吧!她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两年啊!一封信都没有被拆过!她把小脸埋在信纸里。
原来,她的信一直没有人要看,嘿,一直没有人要看。
谁要看呵?有啊,唯一会看的,就是自己啊!
自己写,自己看,自得其乐。
她本想等今天问一问他,他想离开南临去哪儿?俩兄妹好上这么多年,她却从不知道五哥想出国,他是不是忘了跟她提?
如果以后陛下准她离开京师,边关也用不上她,她也想跟着五哥的脚步走,他是天上飞鹰,那她在他后头当个小飞鹰……她暗笑一声,三哥说得没错,她真是一厢情愿,只怕在他眼里,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她。
她无声无息地把昨晚绘着铠甲的竹简搬出来摊开,坐在桌前铺纸下笔,细细誊绘到图纸上,偶尔绘好的图纸不小心飘下地,她也不在意,等到绘得差不多了,笔墨没收拾,她就这么抱着篓子走出去。
天空飘着丝丝细雨,她亮起火摺子丢进篓子。橘色的火光从信纸间窜了开来,迅速吞噬她两年来所有的盼头、思念跟自我的欺骗。
她痴痴看了一会儿,转身去马厩牵出她的马来。
在离开前,她正巧遇上金儿。金儿与另一名徐府婢女端着热水盆,准备送去各自的主子房里。
“六小姐!”金儿笑道:“你起得真早,我们午后就要离开了,你……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徐烈风视若无睹,牵着马往外走去。
“六小姐!”金儿机灵,暗使个眼色,叫徐家婢女去找徐五。她追上前笑道:“在下雨呢,六小姐穿得太单薄了,瞧,你还在打着颤,五少呢?”
“五哥……还在睡吧。”徐烈风心不在焉答着,俐落地翻身上马。
“六小姐你要上哪去?天才亮呢。五少知道吗?”
“我上哪去?”她眸里短暂有了迷惑,而后朝金儿笑道:“如果五哥问起的话,你就告诉他,阿奴回去当井底之蛙了。”
“当井底之蛙也没什么不好,什么都不要知道,还是可以稍稍骗骗自己。”她一顿,嘿了一声:“如果他会问的话。”
语毕,她一拉缰绳,踢上马腹,绝尘而去。
“徐六!”恼怒的咆哮传遍京师大街。
酒楼里的使节听到“徐”字,好奇地探出视线,啊了一声,脱口大赞道:
“好俊的骑术……咦,是个姑娘……南临文武并重,但女子少有涉武,莫非她是……”
“正是。她就是南临徐家么女徐烈风。”与他同坐的官员苦笑,不知该不该表露些小羞愧。
“借道借道!”这女骑士约莫十六、七岁,控马技术甚佳,街上百姓往往还没有反应要避开,那马就像条滑溜的鱼这样侧了过去。
转眼间,骑士已过酒楼,一顶轿子忽然出了巷口,酒楼上的使节居高临下目睹此景,哎哟一声,眼看双方就要撞上,这骑士一拉缓绳轻巧地飞跃而过。她回头的同对,长发掩去她无双的绝色,她嚷道:
南临阿奴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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