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微微裂了,正中的日头也狠毒地晒著他,冷雁智挣扎著、想移动到阴凉的地方,却连一根指头也动不了。
好渴……他舔著渗著血的唇……太阳晒得他好晕……
一道阴影笼罩住了他,他吃力地抬头……
“对不起,师兄,你听我解释……”冷雁智哭了。
赵飞英摸著冷雁智的额头。
“你发烧了。”
“我可以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冷雁智发著冷颤,赵飞英脱下了斗篷,把他结结实实裹住了。
“师兄……你不要生气……不要走……”
赵飞英把冷雁智打横抱起。
“师兄……你不要赶我走……让我陪你……”
赵飞英抱著冷雁智,往市镇的方向快步走去。
“师兄……”喉咙好干,冷雁智突然掏心掏肺地咳著。
“师……”
“嘘,没关系了,我找到你了,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要生气……对不起……”
“这位兄弟怎么了?”
“发高烧。从我一找到他,他就一直发著梦话。”
“怎么病的?”
“冻了一晚上,又吹了一晚的风。”赵飞英盯著躺在床上的冷雁智,后者脸色苍白得吓人。
“烧退了,再吃几帖药就没事了。”
“多谢大夫,我送您出去。”
难过地睁著铅重也似的眼皮,冷雁智看著赵飞英的背影。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说老实话求他原谅,还是装可怜让他心软?
怎么办?
又是一阵忍不住的剧咳。
急急开门进来的声音。
“还好吗?”赵飞英拍著他的背,冷雁智好不容易止了咳,蒙上了被子,不敢看他的脸。
“喝杯茶,润润喉。”
冷雁智接过了杯子,缓缓喝著,迟疑著该怎么开口。
“师……”难过得捏著自己的喉咙。痛死了。
“少了头麻雀,多了只乌鸦。”赵飞英轻轻笑著。
冷雁智委屈地看了他的师兄一眼。我都这么难过了,你竟然还取笑我?
“三天以后就好了,麻烦大驾这三天别说话。”赵飞英微笑著,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坐在床边。
他……没有生气?冷雁智战战兢兢地瞄著赵飞英。
“我真该把你吊起来打屁股。”赵飞英看了冷雁智一眼,冷雁智吓得连忙又蒙上了被子。
“知道自己怕冷,连件斗篷也不加,就站在外头吹一夜的风。”
冷雁智想解释些什么,一开口,喉头却又痛得紧。只得咬著唇,继续挨著骂。
“说好待在客栈,却又跑了出去,连纸条也没留,让我找了两个时辰。”
盖在被里的冷雁智,眼泪又忍不住了。
“烧得胡言乱语,让我五天来找了三十几次大夫。大夫家里还有人有身孕……要不是大夫心肠好,三更半夜都肯出诊,这么偏远的小镇,叫我去哪搬救兵。”
冷雁智仍然蒙著头,泪水却一滴滴沿著眼角流下。
“叫我吊了五天的心……”
冷雁智扔开了被子,抱住了赵飞英,继续哭著。
“还哭,还哭,哭坏了这一双漂亮的眼睛,叫我拿什么陪三庄主去。”
还不都是你惹我的。
“给你半个月养病,半个月以后我们去福州。”
咦?真的?
“你那什么表情?以为我会把你丢在这里不成?”
早说嘛……冷雁智嘟起了嘴。害我还担心了这么久。
“先去福州找一个故人,再去漳州、泉州、杭州……办一些事情……”
赵飞英沉吟了一会儿。
“其实,这是我私人的事,如果你想跟著我开开眼界就跟吧。不然,我也可以先送你回庄,你觉得怎样?”
“我……”
“停停停,你举右手表示跟我去,举左手表示回庄。”
“……好,我带你去。”
嘶哑的欢呼声。
“这位兄弟已经康复了?”
“这都要多谢大夫。”赵飞英笑了笑。
“路上就别老叫我大夫了。”
这位大夫也有事要回杭州,赵飞英就邀了他一道。因为路上多盗匪,赵飞英看他文质彬彬并不会武,便顺道护送著,算是报答他的恩情。
“那要叫什么?”冷雁智问著。
“叫我南方容。”
“原来是南方兄。”冷雁智装模作样地打躬作揖。
引来了一阵朗笑。
“赵兄弟,你这师弟还真有趣。”南方容笑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沉醉东风(一)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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