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救我——救我……”
她只能自求多福,任由一声又一声的狂啸啜泣穿透黑夜,直到她的嗓子不堪折磨,变得沙哑无声,整个人憔悴得不成人形。
这种日子何时才能结束?
何时她才可以不必在夜里哭泣?
“火!”
“不得了了,柴房着火了!柴房着大了!”
府里守夜的人骇然大吼,一大群仆役手忙脚乱的泼水救火,但仍不够快,短短的时间内,整座柴、房便陷入火海中。
厚重的浓烟直窜天际,卷来了灼烫的热气,一把火彻底烧掉了小女孩的梦魇、烧掉了屋梁、烧掉了对她纠缠不休的坏虫。
破晓时分,燃烧的焦味已被隔离在紫檀嵌玉的门扇外。
她静静的坐在床沿边,两眼呆滞地盯着擦得光亮的墨绿色地板,手里紧紧握着一样东西,那是从她被下人自火场救出来的那一刻起,就从未松手过的。
不久之后,她的母亲过来了。
“锦晴,你……”
她母亲的声音顿时消逝,占据她眼眸的,是锦睛咄咄逼人、瞬间有如利刃穿心的怀恨眼神。
“我知道你又要打我,可是我不怕你,我已经不怕你了——”
锦晴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无比,大叫的同时,把手中掐得肚破肠流的巨大毛蜘蛛扔向她。
母亲血色尽失。“啊——”
很久以前,填满她心头的全是这些凄凉的记忆,反复提醒她曾经受过什么样的虐待行为……
此刻,安睡在书烈怀里,锦晴沉入梦境,梦里还是千篇一律的痛苦,她又再一度看见了自己和母亲抗衡时的悲凉情境,然而此时,一个皮相俊俏的读书人竟然出现其中,大呼小叫地推开那扇嵌玉门扉……
“锦睛,锦晴,不好了,我裤裆里又有东西!”
毫无征兆的,她蜕去了十二、三岁的稚气身躯,小而无力的手变成纤长的指头,长高了、模样变了,她的身段一瞬间变得窈窕而高瘦,足以用水平线的角度,扔给他一记凌厉的眼色。
“上次是蛇,这次又是什么?”
此刻在她的眼中,她只看见他一人,适才那番熟识的人物景致瞬间变换成她与他的世界。
“我不敢看!你快帮我想……想……”
她以恶狠狠的眼光瞪他。“你干么?”
“它……它在……动……”他的声音由大而小。
“麻烦!”
“等等!你要做什么?又要把手伸进我的裤子替我捉?”
锦晴好整以暇地说:“一次我的手就要烂掉了,你说我会再帮你第二次吗?”她反问,徐徐从背后拔出她惯用的长剑。“我习惯以强硬手段解决问题,就这么呗!”
看剑——
书烈不知道自己醒来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她多久,他仅仅是趁着她熟睡之际,细细梭巡她的容颜,以火热的视线爱抚她椭圆形的脸蛋,注意到她雪白的肌肤被窗口洒入的月光照射得宛若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她睡着了,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韵味,让他联想起私自下凡的仙女。只消看着她,他的世界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所有的尊严与骄傲都化为烟尘,什么都记不得了。
他的左臂被她的脑袋占据,于是他用另外一只手抚弄着她鬓角的发丝,寻觅她柔软耳垂。
他注视她的眼眸里盈满了爱意,他从没对人说起当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他便被她倔强的绝艳气质震撼得说不出话,与她不服输的吵吵闹闹,老实说,只是表象,乐在其中才是他心里另一种层面的享受。
而今天,他竟梦见她倾身吻他,那吻或许短暂,却比烈酒更深烈……
他轻抬她的下颚,察觉她的唇瓣吐出一串不安稳的梦呓,但他的唇仍作势要覆上去。
“看剑——”
她冒出的梦话让他愣了愣,左右张望。“看剑?看什么剑?!”
“这把剑——”
咦?“呀——”
书烈惊愕大叫,只见她从背后挥出那把削铁如泥的长剑,当下身躯反射性地挪后三寸,而就在此时,锵的一声,长剑利落插进两人之间的木板,若他迟个一秒,他的命根子铁定被切成两段。
冷汗滑下了他的脸庞,他优在那里观望她的睡容,突然间不敢逾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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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孩家,跟人家要什么剑?脾气已经够吓人,再多了把剑撑势,简直就像在说:‘生人勿近,离她远一点,越远越好!’”
三更半夜的,书烈坐在井边的矮凳上洗东西。
一片流云飘走,明月重新露出光影,他伺机举起那把剑欣赏、打量,见上头有脏泥巴之类的东西,便又重新捞起湿布低头猛擦猛洗。
“但是,我是她的丈夫,拿这句话对我,岂不很令人沮丧吗?”他喃喃自语地又说,洗完剑他又洗绣花鞋。
搓了半天,揉了半天,才勉为其难将上头的污垢洗掉一大半,但想起女孩子都爱干干净净的东西,于是一秒钟也不浪费,马上又开始洗涤。
喜嫁格格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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