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有人拿了条毯子替她裹上。
是那个契丹男人!
孟千竹瑟缩了一下,双手抓著毯子将自己紧紧裹住,不敢抬头,更不敢吭声,她已经明白眼前这个契丹人的用意——
他要拿她的身体赚钱,拿她当奴隶卖!他肯定是想脱光她的衣服,把她当畜生一样,放到奴隶市场上卖!
可是……有个小小的问题,如果光是为了卖钱的话,他为什么会一再拒绝用赎金赎回她的提议呢?
她付赎金,他放人,岂不简单?
唯一说得通的理由就是,他根本不相信她能够付得出赎金,也不愿和汉人打交道,因为在他眼中,汉人是最不讲信义的。
对,肯定就是这样!试想,天底下哪有人不爱钱。他对她好,只不过是不想让“货物”尚未脱手就受到损伤!
记得顺儿曾经提起过,奴隶市场里的女人,要是身体有了损伤,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而他怕她伤害自己,才会故意装出一副对钱不感兴趣的模样,减低她的戒心,
以达到顺顺利利将她卖个好价钱的丑恶目的。所以,这也正好是他没有打骂她、凌辱她的原因!
一想到这儿,孟千竹不但浑身发冷,连血液都凝结了。
她孟千竹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千金,但好歹也出生在有头有脸的人家。她无法想像自己光著身子像牲口一样被一群野蛮人看来看去、买来卖去的情景!这不但令她作呕,也会令整个孟家蒙羞!
别的不说,光说二叔吧,身为容城总兵是何等的威风,万一她在辽国被契丹人当女奴卖的消息传了出去,那二叔还有什么脸待在容城?还有,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万一传回建安,她的爹娘怎么做人啊!
一连串的可能性在脑海中闪过,孟千竹越想越害怕,到最后几乎惊惶到四肢无力、手足冰凉的地步。
不,她宁愿面对死亡,也不要受这样的屈辱!思及此,孟千竹猛地一咬牙,在心底悄悄下了决心。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现在离容城尚近,找个机会悄悄溜回去。
可是……怎么样才能溜得掉?
那个坐在篝火边休息的契丹人虽然没什么举动,也没同她说话,但那双眼却总是有意无意的瞟向她。
还有他的随从,那个满脸阴霾的魁梧男人,瞪著她看时就像老虎一样恐怖,好像恨不能将她撕成碎片!
不过,他们也是人,总要睡觉吧?孟千竹在心底暗自盘算。还有一点对她相当有利—她虽然成了俘虏,却没被绑住手脚。
她相信,只要有一点点勇气,一点点耐心,外加一点点运气,她就能脱离目前的困境。
想从两个人高马大的契丹人眼皮子底下溜掉固然不容易,而叫她一个人摸黑在这大片树林里行走更不是闹著玩,但这一切相较于未来所要面对的恐惧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事情不一定会那么糟,万一她成功了呢?万一她逃回容城了呢?就算不成功,情形还能坏到哪去?最多赔上一条命,总好过受尽凌辱,含恨而死。
一阵夜风吹来,燃烧的篝火发出劈啪的轻响,将孟千竹从波涛汹涌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当她发现四周除了风吹草动的声音外并无别的声响时,便忍不住从毯子里探出半个脑袋,偷偷往外望。
树林里一片静悄悄的,那个契丹人侧卧在篝火边,呼吸均匀而绵长,他的随从则靠在远处的一棵大树旁,怀中抱著把钢刀,发出沉重的鼻息。
看样子他们都睡著了,机会难得!
孟千竹小心翼翼的掀开身上的毛毯,手足并用偷偷向外爬开。不知是动作过大还是时机不凑巧,她才爬开两三步,睡在地上的耶律肆却忽然翻了个身,顿时惊得孟千竹花容失色,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
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
一颗心怦怦跳得飞快,她侧著脸蛋在地上伏了好久,见耶律肆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心想他应该只是无意识的翻了个身,这才继续往外爬。
只要不被他们发现,逃出他们的视野就好了。
孟千竹一边想,一边提心吊胆地频频回头,冷不防左手传来一阵黥痛,痛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
藉著月光一看,只见一根寸许长的灌木针刺已扎入掌心,鲜血正一点点向外渗。
不能叫,也不敢叫,孟千竹紧紧咬住下唇,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痛苦。
因为担心被人发现,她并没有拔出木剌,也不敢休息,而是强忍著巨痛,艰难的继续爬,没多久,终于成功逃离了耶律肆的视线范围。
唯一遗憾的是,因为怕将人惊醒,她没敢骑上她的小马“火云”。
面对前头黑茫茫的树林,孟千竹有些伤心。
“火云”是二叔送给她的见面礼,可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因为眼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坚持,只有坚持到底,她才有机会逃回容城。
前面有棵大树,她顶著满头冷汗靠了上去,又一咬牙,猛地拔出插在手心上的木刺,一股如撕裂般的疼痛几乎让她昏厥。
但想要回家的强大信念支持著她继续撑下去,孟千竹撕下一块衣角用牙齿咬著包扎好伤口,而后凭著直觉高一脚、低一脚向前走去。
将军底下无弱妻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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