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坠情记 第29章

  在他们班上,有一对来自台南的情侣,男的是台南皮革业巨头之子汪洋,女的是书香之家的才女齐可欣。他们是表兄妹,是青梅竹马,也是指腹为婚的一对未婚夫妇。汪洋热情、豪放、有侠义之气,但却生性偏爱女色,除了可欣之外,总是三天两天交一位美貌的女生;而可欣却是位内秀、敏慧、多才多艺的美人胎。可欣不但是台大学生艺术团的副团长,还是学生会的副宣传部长,学生报的执行副主编。
  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是机缘巧合,可欣担任的所有副职之上,其正职全是金维诚!
  朝夕相处,出双入对成了他们的家常便饭。
  应当说金维诚与齐可欣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维诚大度、干练、精明,齐可欣温谦、细腻、实干;金维诚洒脱、专情、倔强,齐可欣内向、贤淑、顺和。金维诚办事大刀阔斧,落地生风;齐可欣工作稳实周密,有板有眼。天长日久,几乎是金维诚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细微的动作,齐可欣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应该干什么,的确到达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微妙境界。
  然而,他们中间有一堵高不可越的墙。墙的一边是各自的配偶,是渊源深厚的家庭亲友关系,而墙的另一边,则是两人相濡以沫的情感,情投意合的友爱,难舍难分的恋情。
  他们的爱情几乎好过任何一对夫妻,但他们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简直连句友爱的话都不敢说,连例行握手都不敢做到。他们心里都明白,那座墙虽然很厚,但比起炽热的爱火来,实在是脆弱无比的。一旦爱火燃起,别说是一堵墙,便是崇山峻岭,也如弹丸般细小。他们都是有理智的人,他们都是有家教的人,他们唯一能做到的,便是让自己的神经处于麻木状态,便是努力回避一切可能造成危险后果的接触。
  他们做到了。大学三年级时,金维诚七月结婚,第二年五月生下了金由美;齐可欣与汪洋迟后金维诚五个月也结了婚,金维诚为他俩操办了婚礼,他跟汪洋如兄弟般饮酒论诗,不亦乐乎。
  然而他们后来同时发觉,各自结婚并不能消解他们内心深处的眷恋与挚爱,他们甚至后悔草率结婚,觉得这是幼稚而愚蠢的行为。
  他们唯一补偿的办法,便是驱车到郊外的小酒馆去相视而坐,默默对饮。
  他们不能做什么,也没有想过要做什么。他们感到这种精神上无与伦比的恋情,远远胜过肌肤之爱。
  然而就在快毕业的时候,金维诚的妻子薛青萍突然暴死,心灰意冷的金维诚决定暂时放弃家业,去法国读书。
  半年之后,齐可欣居然也去了法国。这一次,她是下了决心去拥抱爱人的。
  毕业后汪洋与齐可欣双双回到台南。跻身于企业界的汪洋一方面真心实意地爱着齐可欣,另一方面却又积习难改地不断制造桃色事件。齐可欣一气之下逃奔到巴黎来读书。
  齐可欣是在到巴黎后的第五个月怀上齐百贞的。
  这是一枚真正的爱的果实。
  但是又是一个不该出世的生命。
  他们惶恐过,犹豫过。有十多次,他们跨进了医院大门,甚至走进了手术室,但最终他们还是不忍心打掉这个珍贵的生命。
  齐百贞在母腹中便是九死一生!
  后来他们研究了许多方案,但始终拿不定主张如何安排这个孩子降生后的命运。
  然而,就在他们日复一日讨论着孩子问题的当口,金维诚的父亲金祥林突然去世。诺大一个金氏集团群龙无首,金维诚只得与心爱的恋人挥泪而别。
  事务缠身的金维诚曾无数次准备动身去巴黎看望可欣,但都因突发事变而中途取消。
  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时尚处于发展时期的金氏集团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可能败走麦城,一蹶不振。
  而当时的可欣,已不能再到学校读书,她只能整天蜗居在巴黎东郊的一所公寓里,忍受着孤独、寂寞与遥远的相思之苦。
  大腹便便的可欣既然不能回到台南,也不能赶来台北。家庭、亲朋、社会、道德的多重压力,岂是一个生性纤弱的女子所能肩负得起的呢!
  而远在台北的金维诚一想到可欣的处境,更是心痛如绞,度如如年。
  孤寂中的齐可欣整天都在考虑自己的将来。她不可能跟汪洋离婚,她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她也不可能与金维诚公开来往,舆论的血盆大口会把她在顷刻间吞没;她更不可能名正言顺地做孩子的母亲,留学期间她没有跟汪洋接触过一次。
  她已经不可能再爱汪洋,但她却同样不可能去爱金维诚。她要活下去,也只能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用漫长的妊娠期考虑好了一切,并在孩子出生的前夕偷偷回到台北,做贼似地躲在北郊一所偏远的公寓里。
  孩子出生的当天夜里,她按照事先筹划好的步骤行事了。
  她首先把孩子放在了孤儿院的门口。
  第二天晚上,她给金维诚去了电话,告诉了她的详细住址,让他一小时后赶到。
  金维诚放下电话,便驱车飞奔而去。
  仅用了二十五分钟,他便赶到了可欣约定的地点。
  然而可欣毕竟是位用心细密的才女。她早已预料好了这一切。她并不在那个旅社。
  “先生是找齐可欣女士吗?她已经换了地方,请你按这张纸条上的地点去找她。”服务生似乎早有准备。
  金维诚心急如焚地赶往另一处。但这是个十分陌生的旅馆,他必须一路打听问路,他的车无法开快。
  齐可欣已经替他计算好了一小时的时间,他想赶也赶不起来。
  在赶往可欣住处的路上,金维诚已经完全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要娶可欣为妻。
  不仅仅是因为可欣生下了他们的小生命。在接到可欣电话的刹那间,金维诚似乎已经意识到了某种不祥的预兆。金维诚当时突然感到心脏停止了跳动,似乎末日就要降临的感觉。金维诚恍然大悟,他明白自己的生命已经与可欣的生命融为一体,他不能没有可欣,不能没有他另一半的生命。
  他决定要跟汪洋来一场情爱决斗,即使身败名裂他也义无反顾。
  他要帮可欣离婚,他要名媒正娶可欣为妻!
  然而一切都迟了!
  可欣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纸一般的洁净,神态云一般的安详,只是她的双眼,永远也不能睁开看一看心爱的恋人了!
  可欣是割脉自尽的。
  在她的床头,留下一张纸条,纸条的上面压着那半面绿玉兔。
  多才多艺的齐可欣,连死也死得这么周密细致!
  金维诚木头人似地拿起那半面绿玉兔,展开那张纸条:
  维诚:
  不要怪我愚蠢,我一点都不蠢。
  我是从一百条出路里选择了最好的一条。
  我现在是去天国了,去天国的路柔软而透明,我很喜欢!
  我喜欢是因为我有希望在――今生既然无缘,来世仍可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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