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意想回答他,可喉中发出的,却是一阵呻吟。
「哪儿不舒服吗?」他的表情顿时紧张起来。
「不……」她努力地对他笑,虽然,她知道自己的笑容肯定十分生涩僵硬。
「傻丫头,如果觉得不舒服就说出来,不要逞强。」玄熠替她拉好被子的一角。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她在梦中被轻柔覆盖的感觉--原来,全都缘于这一床薄被。
不知道,她得到的畅慰与舒适,只是因为这一张被子,还是因为那只覆盖被子的手?
「陈妃娘娘怎么样了?」
喝了一口汤,她终于有说话的力气,想到那个要致她于死地的女子,犹豫的问。
「她没事,只不过……腹中的孩子没了。」玄熠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激动,彷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人。
「孩子没了?」如意一惊。
为什么?陈妃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想杀了她以解心头之恨,根本不必用这样陪葬似的方法。何况,当时宫女太监就在附近,她们溺进水中不过短短一瞬便有人救援,这样的方法,也杀不死她。
「她一定很难过吧?」她喃喃地道,「王爷,她跟您说了些什么吗?」
「那么妳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他目光与她双眸相触,话中别有意味,「关于妳们落水的原因?」
「我……」如意想了想,终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掉进水里了,当时脑子好乱……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是否应该把陈妃身为罪魁祸首、害人害己的事坦白?可玄熠会相信她吗?陈妃又会利用怎样的言词狡辩?
在一切还未明朗之前,没有把握的她,决定暂缄其口,以静制动。
「呵,」玄熠忽然笑了,「这就是妳跟陈妃的区别--发生事情的时候,她总是说个不停,而妳却什么也不肯说。」
「王爷不肯相信我吗?」她隐隐感到玄熠已经窥知了什么,不由得心间一窒,双眸恳切地望向他。
「不,我当然相信妳了……」他脸上闪过一丝隐约的痛楚,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她能感到他的胸膛在微微起伏,似乎努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是什么让一向冷静又冷漠的他如此激动?就因为她这一句再寻常不过的问句?
蹙眉疑惑着,费尽心思猜测着,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哪里知道,正是因为刚才那一句普通的问话勾起了玄熠的伤感回忆,还有她那双如水含烟的眸子,那副似受了委屈的模样,让他的心被潮水淹没了。
「你不肯相信我吗?」
许多年前,也有这么一个人,带着同样的表情,用差不多的语气轻轻地问他……事隔这么久之后,他没料到自己竟在同样的情景之下会被再次击倒,沉溺于对相似女子的疼惜之中。
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似乎又把她柔弱的身子抱在怀里,再次抚摸她的秀发,细声安慰她。他所有冷静的伪装全数褪去,在她面前,只是那个喜怒哀乐尽显于色的青涩少年……
他双臂收紧,让她更加贴近他,用自己的体温,来让她安心……
「我相信妳,一直都是相信妳的呵。」如意听见他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亲吻她的前额,彷佛她是他心尖的宝贝。
她不明白是什么使这样理智的男人忽然丧失了常态,但她肯定这不是为了自己--否则,一向苦命的她岂不成了天底下最幸运的人?
她不相信自己的好运,惟有迷惑地依在他怀里,任盆中的炭火不断地跳跃,直至燃尽……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太监在门外通报道:「王爷,陈妃娘娘驾到。」
话音刚落,陈妃便一脚蹬开房门,闯了进来。
她穿着凌乱的睡袍,头发如女鬼披散,一张脸苍白得吓人,目光却极犀利地直刺向如意。
「是妳?」玄熠似自梦中惊醒,蹙了蹙眉,「刚掉了孩子,应该在寝宫里好好休息,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王爷真的是在关心我吗?」陈妃步步逼近,「那么为什么还不快把杀死我们孩子的仇人拖出去问斩?」
仇人?如意一怔--她是指谁?
「王爷竟然还抱着她!」还没缓过神来,便见陈妃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尖声道:「难道你忘记了她就是杀害我们孩子的凶手了吗?」
「妳给我放开她!」玄熠一声厉喝,马上有侍卫迅速将陈妃拖出数步之外,「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我不想让无辜的人受牵连。」
「无辜?」陈妃仰头大笑,「当时只有我跟她在湖边,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掉下去?不是她推的,还有谁?」
原来……原来陈妃在颠倒黑白,指控她?如意感到一阵忿怒。
虽然她觉得自己也不是一个「好人」,虽然她听闻过比这更狠毒的嫁祸之法,但轮到自己蒙受不白之冤时,心里难免还是会感到委屈。
「她自己不也掉进了水中,刚刚脱离险境吗?」幸好还有玄熠在主持公道。
「王爷,你胡涂了,那是她装模作样,骗你的!」陈妃大嚷。
比翼游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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