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晓雷还有联络吗?”
“偶尔。”
“你们在一起都聊些什么?”
“聊他和你的事。”
“哦?他还告诉你这些?”
“嗯。我写东西,他大概是想提供我素材吧。”
“你知道多少了?他跟我之间的事。”
葛月又答不出话来了。这一刻,她相信自己真的是个超级理论家。与其说写作是她的兴趣,倒不如说是出于一种补偿心理。很多她在书里教别人做的事、讲的话,都是她自己做不到、说不出的。如果她把自己写进书里,恐怕也只够格当个令人同情的弃妇,绝对成不了夺人所爱的第三者。
“你感觉得出他在讲故事时的心情吗?”
“我想他应该有点后悔吧?他说他的爱情没有修成正果,指的应该就是跟你的这一段。”
葛月直觉地敷衍她,目的在保护自己,也保护杜晓雷。
“讲完了吗?”
“还没。”立刻她又改口。“喔,应该是完了,因为你已经结婚了。”
“是吗?”林霭梅轻笑着问。“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嫁给了什么样的男人?”
“没有。”
“你想知道吗?”
“我猜你嫁的是个好男人,以世俗的标准来看。”
“为什么这么猜?”
“否则你不会放弃杜晓雷。”她替他吐着不平和不屑。
那天她在医院大门附近,看见林霭梅上了一辆豪华轿车,有私人司机。想她必是嫁给了财富,一种很安全的安全感。
“我先生比我大三十岁。”
接下来的一句话震住了葛月。这么大的年龄差距不是她可以接受的,即使那个男人富可敌国。
“你很意外,对不对?”
“呃——是有一点。”
林霭梅又笑了。那笑声听在葛月耳里是凄凉的,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恨意。
“葛月。”笑声停了,她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喊得很沉重。“你会爱上晓雷吗?还是,你已经爱上他了?”
吸了口气,葛月决定说出实情,这部分她很肯定。
“我们已经相爱了。”
“你错了。”
像是头部被人狠敲了一记,葛月愣在当场。
“他无法爱任何一个女人。”林霭梅的声音已变得冰冷。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会解释给你听,但不是现在。改天我再打给你。”
电话被挂断,葛月久久不能思考。
连续几天,葛月都无法思考。那些可以轻松换钱的文字,在听见“他无法爱任何一个女人”之前,可以毫不困难地被写出来、寄出去;而现在,她什么也写不出来了。
她再度处于没有晨昏的状态,夜里睡不着,白天睡不好。
她听见门铃声,但她无法下床应门。
葛母最后不得不拿钥匙开门而入。
“你睡死啦?按了半天铃也不来开门!”她直奔女儿房里,责备声响彻整间房子。“快起来打扮打扮,然后跟我走,你陈叔叔今天过六十大寿,你少给我装死装病的,我今天就是用绑的也要把你绑去见你陈叔叔和他那些亲戚朋友!”
她头昏得无法回答妈妈的话。浑沌间,她想到的是另一个六十岁的男人,林霭梅的丈夫。
“妈,我是真的想睡,不是故意要气你的。”
葛母不信,死拉活拖她下了床,她竟躺在地上继续睡。
“你没怎么样吧?”情况好像不太对,葛母怕她真的有问题,又使劲把她撑回床上躺着,紧张兮兮地摸摸她的脸颊和前额。
“睡饱就好了。”
葛母又起疑心。“葛月,你说实话,你,你,你是不是怀孕了?”
她还是不清醒,但是更不耐烦。
“妈——我只是几天没睡好,想一次睡个够,你干嘛联想力那么丰富啊?受不了!”
“真的吗?”葛母依然半信半疑,不客气地摸了摸女儿的肚皮。“不是最好。既然你说你跟他没怎样,我就姑妄听之。不过我提醒你继续睁亮眼睛,一路平安无事;你不要等哪天出了事再来找我哭诉,说你后悔没听我的话!”见女儿根本没反应,她追问:“为什么几天睡不好?”
葛月连自己都不想回答了,何况是妈妈?她一动不动地躺着,双眼紧闭。
葛母气急败坏地来,垂头丧气地走。
葛月睡到深夜才醒。
突起的声响没吓着她,但她犹豫着该不该接电话。
来电者可能是故事里的男主角,也可能是女主角。女主角舍男主角,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上三十岁的男人,这样的一个故事背后的真相,是她能负荷的吗?
她坦承,自己一直在追寻真相,然而在追寻的同时,她也害怕知道真相。
“喂,葛月吗?”
“是。”是女主角打来的。“请讲。”
爱要有点甜有点涩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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