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莲花 第40章

  “都是我……都是我……!”谭姑哽咽着喊,泪水直落衣襟,只能断断续续的说着。
  “都是我的心头肉呀!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是有意要跟她吵的。她这么做……这么做是要报复我呀!”
  谭姑哭倒在慕容轩怀里,紧紧抓着他的手臂,那样无依无助。见向来冷静的帅傅如此,所有的女孩都绞着绢子放声大哭,一屋子的愁云惨雾。
  揭去坚强的面具,谭姑也只是个女人。骆泉净心里一抽紧,看着慕容轩拍抚着谭姑,那相偎的模样,竟像母子。
  这些日子以来,她怎么都没察觉,慕容轩和谭姑如此相似。不仅仅是那眼眉,那永远傲然和自负的眸光、处事的原则,都是教人心悦诚服的强悍。
  望着抽噎的谭姑,骆泉净脑海刹那间浮现的,全是和慕容轩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知怎地,她心里揪痛,只涌起了想倒哭一场的冲动。
  韩莺儿死了,她永远没机会知道,谭姑对她的爱、为她流的泪。教坊里的姐妹都知道,谭姑从来不为任何事哭泣……。
  这世间,究竟什么才是真可怜的?
  就这样坚决的走了,甚至没来得及去体会、去知道周遭人的感受。韩莺儿地下若有知,她会懊悔,还是只是一声冷笑?
  死过一次的人,能重新活过,那滋味会有多宝贵?
  人在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看不清楚别人的心,以致于有这么多遣憾!
  而她,只知道一味的怨恨慕容轩,却从不曾让他知道,她对他早有一分说不出的情生意动。这对她来说,会不会也变成一生解不开的结?
  骆泉净紧紧闭上眼,眼泪终于决堤。是为韩莺儿?为谭姑?还是为自己或慕容轩?她全不知道了。
  如今的她已无法清楚厘清爱情和仇恨,两者之间不再是黑白分明;在烦烦杂杂的生命经历里,早就被调成阴雨密布的铁灰色,或者她只能凭本能去摸索了。
  直到下半夜,所有姑娘都被慕容轩命令回房休息去了,只有骆泉净被留下来。
  “请你照顾她。”他抱着已哭着睡去的谭姑。此刻的他,抛开那个欺骗者的角色,如此诚恳的请求她。
  骆泉净含着泪,频频点头。
  ★ ★ ★
  清早,慕容家每个人都还沉浸在迎容妃的盛大仪式中,慕容老爷却暴跳如雷,命人取来杖子,狠狠杖责了叶飞。
  原因无它,许家老爷亲自上门来了。慕容大宇这才知道,原来几天前,慕容轩亲自上了许家,去回绝了这门亲事。
  初闻此事,慕容大宇几乎气傻了,哪管今天是什么日子,找了人来问话,没想到慕容轩这几天根本连家门口都未踏进一步!
  找不到儿子,慕容大宇把气全出在跟着儿子的叶飞身上。
  “你跟着主子,见他犯错,也不劝他,你真是该死!”慕容大宇气得抓住家法,没头没脑就住叶飞头上敲。
  “不干他的事!”慕容轩大步从厅外走进;一见叶飞额头已皮破血流,他差点没气得对父亲咆哮。
  “是我做的事,罚他做什么?!他只是个听命的,我的婚姻大事,他能做得什么主!”
  “别当你这么大个人,老子就不敢罚你!”慕容大宇握着家法,威胁似的在他面前晃。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女人,我不管她是什么出身,你都立刻给我切断关系!”
  他直视父亲,那眼神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办不到!”
  “就是死了你这个孽子,你也得给我办!”慕容大宇使尽气力,拿着家法不顾一切朝慕容轩背上招呼去。
  偏偏慕容轩也是硬脾气,即使杖子在身上扫过的地方疼痛如火烧,他也始终挺着不闪不躲;听到父亲撂下狠话,他也冷冰冰的开了口:
  “就是死了我这个孽子,你也休想我会改变主意。”
  这句话顶回去,慕容大宇简直傻眼了,半天说不出个字来,握着家法的手一松,指着儿子频频发抖。
  那眼神,跟挥刀砍它的谭栖云,简直如出一辙!
  一想到谭栖云,慕容大宇不禁咬牙切齿起来。打小这孩子身在慕容家,就没有一个地方像他这个做父亲的。
  早闻随侍来报,慕容夫人就匆匆赶了来,一见情形不对,忙不迭开口说话了:
  “算了,女儿好不容易回门,要算帐你也另外挑个日子,事关他一生幸福,这种事儿子本来就有主张,你又何苦气成这样?”言下之意,是帮子不带夫了。
  慕容大宇的几名看热闹的小妾见情况有变,一使眼色,纷纷也开口劝了:“老爷,公子爷不懂事,慢慢说便是了,何苦动气呢?坏了身子可不得了。”
  “阿飞,你跟公子爷进去吧。”慕容夫人一使眼色,待叶飞走到跟前,她才低声嘱咐道:“今儿个老爷子心情不好,你们俩能离多远便离多远,别到他跟前就是了。”
  叶飞连连点头,扶着慕容轩走了。
  “你有本事就别走!”
  “你也够了吧你!”慕容夫人一挡身前,不耐烦的盯着丈夫。
  “你走开,我在管教儿子!”慕容大宇恼怒的瞪了妻子一眼,多少有些怨她偏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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