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举两得 第2章

  “清儿才不猜呢。瞧姑娘眼睛这么一转儿,可就变了几千几百个心思呢,就是老夫人在世,亲身来瞧,也不见得能说得准。”
  她轻哼一声,对这番恭维,不喜亦不怒。
  “姑娘呀,这大半年来,给那些臭男人一闹,咱们都没睡顿好觉,您真该听听清儿的建议,狠下心来,一次绝了那些人的坏念头。”清儿叨叨絮絮说着。
  岑久压根儿不想问她的意见;倒是清儿,见她不说话,又嘟嘟嚷嚷的说了下去
  “下回再逮到男人,您也别让清儿在他膀子上刻字警告啦!我大字不识几个,来来去去,不就是那么两三四吗!不过,这差事儿还真比舞刀弄剑还累人呢!姑娘呀,您就狠下心,花点银子,在醉仙居外起个高台,招来秋水县所有乡亲父老,咱们就地阉了那人渣。要不,也公开在他背上打个几鞭,您说这着杀鸡傲猴,法子好是不好?”清儿喜孜孜的问。
  终于等到清儿把话说完后,岑久才对她投去警告的一瞥。
  要真这么公然动用私刑,不出一日,朝廷便会撤了她醉仙居的生意,饶家三代的招牌也要就此毁了。她懊恼地想着,却又懒得开口。
  “姑娘,清儿也拿这事儿问过晓缘,她虽没称好,可也没说不好哇!”清儿振振有辞,愈说愈兴起。
  “清儿。”她唤道,突然吐出一口长气。
  “怎么,姑娘答应了?”清儿喜孜孜的凑上前。
  微笑之中,岑久一弹指,敲中清儿微俏的鼻梁,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原地乱跳。
  “你不帮我梳头,就叫晓缘来,别在这儿罗罗嗦嗦的。”岑久敛住笑,静静的说。
  清儿抚着鼻子,噘起嘴,不吭气的走了。
  岑久起身,走近窗户边;她的房间是醉仙居三层楼中,视野最好的一间,紧临秋水县最大的一座运河码头。
  每一天的黄昏,从醉仙居酒窖出品的好酒,都会在这里运上官船,乘水路,于隔日清晨运抵皇宫。
  眼前大舫小蓬,官船民舟,黑压压的一片并排在码头边,贩鱼肉收渔货的,卖杂货买杂粮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声鼎沸,吆吆喝喝的好不热闹。
  岑久最喜欢在闲来无事时,隔空远远揣想着那些声音。她常常想,如果哪一天,她能放开醉仙居的繁琐杂事,去过一天贩夫走卒的日子,那一定会非常不一样。
  清晨的朝阳映在她雪一般的肌肤,衬托出她脸上新描的花钿,更加潋滟醉人。
  只有贴身丫头才知道,她这个秋水县人人皆知的桃花妆,其实不得已的成分居多。嫣红颜料下,是她打从出生后便跟随不去的斑斓胎记。
  承袭父亲岑有金营商的血统,亦有母亲饶富娘处事的干练,聪明慧黠如她,对这个拖累容貌的胎痕,却是无法可想。
  也可惜,世上就她一个岑久,不能劈成两半,称了两家心意。
  岑久下意识轻触脸颊,眼里不再愉快,反而多了些恼意。
  有几年了?这个问题始终没法解决,想得深了,就只痛恨上一代的烂摊子,为什么要丢给她来收拾。
  三十多年前,岑、饶两家的联姻,至今仍是秋水县里津津乐道的大事。一是县里规模最大银号的单传男丁,另一则是朝廷御封酿酒厂的独生爱女。
  两家皆是秋水县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各在其领域居于领导者地位,但却面临相同的问题——人丁单薄。对有钱人来说,这可是相当大的致命伤。
  在两家婚事议定后,岑、饶两家老一辈的,无不希望岑有金和饶富娘这对璧人,能在财富与势力相结合的强大背景下,多多开枝散叶,好承继发扬两家的百年基业。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捉弄人,婚后的饶富娘,虽然也曾争气的为岑家生了四个儿子,但这四个儿子,没一个活过五岁;不是虚弱夭折,就是意外而亡,独独排在最后这个见不得人的丑女儿岑久,在兄长早天的阴影下,顽强的存活了下来。
  丑归丑,但饶富娘从没嫌弃过她。也许是唯一的女儿,也许是作娘亲的歉疚,当岑有金百般嫌恶岑久脸上那块胎记的时候,总有个温暖的怀抱会无私地接纳她。
  饶富娘为她命名“久”字,便是要她久久长长、长命百岁,别像上头四个短命的兄长,无缘在这世间多作停留。
  当岑有金以子嗣之由再纳新妾,性格刚烈的饶富娘自然不能忍受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夫妻情分就此决绝;心碎的饶富娘便带着岑久回到了醉仙居。
  从此,岑、饶两家老死不相往来,她也被母亲当成醉仙居的唯一继承者,教养成人。
  命运的造化煞是奇妙。多年后,当岑久站上醉仙居,接掌一切后,常有这样的感触。
  在岑久及奔之后,十年来,说亲的媒人几乎踏破了门槛,可是岑久始终无动于衷,饶富娘亦不介意。或者是自己的经历,让饶富娘相信天下男人尽不可靠的说法,即便在临终时,也没要岑久许诺什么。
  一个女子,抱独身,却财富做人,长期处于这种情况,难免让秋水县某些想不劳而获的男人有了错觉,以为只要能占有岑久的身子,就算拿不到醉居,以岑有金的地位,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这种说法虽然有些缺德,但就生意的角度来看,却是桩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买卖,无论如何总少不了什么好处;也因此,秋水县里,只要是男人,都想摘下这朵镶金的桃花。
  “久姑娘。”另一名婢女晓缘低柔的声音响起。
  “进来。”岑久中断了思绪,坐回镜前,表情仍是一派闲定,仿佛就算天塌下来也扰不了她分毫。
  “宏少爷过来了。”晓缘说道,拿起梳子,利落的替她梳了个漂亮的单鬟髻。
  这晓缘跟清儿一样,也是容貌清丽、体态圆润的姑娘。不同的是,晓缘却是能文不能武;几年前岑久见她办事利落、性格沉稳,颇有自己处世的味儿,才把她收在身边。
  随身跟着两个容貌、身段皆比自己出色的丫头,一般的姑娘早就想法子赶人了,但岑久从不以为意。
  她的想法原就不比一般女子,也许这便是她能把醉仙居经营得有声有色的缘故。
  “招呼他到偏厅坐,你忙去吧。”
  
  £££
  
  推开珠帘,岑久走进厅里,袁秀宏从座上急急站了起来,带着笑,满脸爱慕的迎上去。
  “久妹子。”
  她点点头,连个笑容都吝于给。
  惹她心烦,让她为难的问题便在这里。
  说来可笑,当年岑有金为了纳妾之事,跟饶家决裂,为的也是后代子嗣。讽刺的是,岑家花了大把银子纳进三个年轻貌美的小妾,居然连个子儿都孵不出来;多年后,岑有金终于死了心,倒是想起了还有岑久这么一脉骨血,于是便差人过来,想把岑久要回去。
  想当然尔,依饶富娘的脾气,根本不可能放人。岑、饶两家本有宿怨,这会儿为了继承人的事,更是争吵不休;两人也曾闹上官府,偏偏两家皆是秋水县的望族,官老爷懦弱,谁都不愿意得罪,案子自然不了了之,但这个死结却愈打愈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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