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鸡黏踢踢 第8章

  荒川日手握着毛笔,在管宁君强烈的要求下,在练习簿上写起字来。
  他写的是日文,虽然写得不错,但尚未优秀到可以称上“书法家”的美名,其程度大概是过年到街上写春联来卖,客人会捧场的那种。
  “你不是。”她很决断的下结论。
  “我不是吗?”他惋惜。
  还以为找到一条可用的线索呢。
  “说不定那大婶是你妈,而你在写功课。”
  “你的意思是,那是我小时候的回忆?”
  “有可能。”她两手合十,拇指抵在额上,“你继续写。”
  “继续写?”
  “至少可以回忆起你母亲的事情。”
  这听来似乎也是一条路。
  “好,”他运动了一下双肩,“那我就继续写,写到想起来为止。”
  
  晚餐时间到时,管宁君来到荒川日的房间。
  靠西的窗边一片金黄,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也染透,整个人像是被太阳温暖的怀抱起来。
  趴在桌上的他已睡去,手上还握着沾有墨汁的毛笔,笔尖略干,猜测他已经睡着好一会了。
  管宁君盖好墨汁瓶盖,轻轻拿掉他手上的毛笔,暂先放到墨汁瓶上,再将练习簿抽出来翻阅。
  他已经将整本练习簿都写完了,包括旁边的小格--不过写的都是日文。
  她猜,他虽然中文讲得很好,但可能平常习惯书写用语还是日文,所以才会都书写日文。
  他的父母中应有八成机会有一个是台湾人,因他的语调是偏台湾腔,而能讲这么流利,必定是平常在家里也常使用。
  不晓得他有没有想起什么。
  她轻摇晃熟睡得口水快滴下来的荒川日。
  他应该是睡着时,握笔的手曾抓过脸,所以脸上有几撇墨汁的痕迹。
  他某些行为、动作还满幼稚的,加上他在生活自理上似乎也不好,应该是很受家里人宠爱跟保护吧,或许是个独子。
  “荒川先生。”见他不醒,她再加重了力道,“要吃饭了,荒川先生。”
  荒川日终于被摇醒,揉揉惺忪睡眼,转过头来看到因为夕阳而脸上散发着“慈祥”光辉的管宁君,忍不住冲口大喊了一声--
  “妈!”
  就说她不是母鸡了!
  年纪大了她六岁,却像只出壳小鸡般的男人不仅用力将她的纤腰搂得紧紧,害她差点无法呼吸,喊“妈”的那一声隐约带着哽咽,说不定等等就要把眼泪、鼻涕一起往她身上抹了。
  别说她没有良心,但没有一个年纪不过二八的女人听到一个大男人猛地抱住她喊“妈”会心情愉悦的!
  要找妈就快点恢复记忆!
  她二话不说,毫不客气的掰开他的头颅,用力推开。
  猝不及防--大概没料到“妈”竟然会施出“家暴”--的男人跌下了椅,后脑勺直接撞上水泥墙,“砰”的一声,犹如空谷回荡之天籁。
  她看着他,心头冒出“他会不会因为这一撞而将记忆撞回”的想法,因而殷殷等待他回神时的反应。
  荒川日捂着发痛的后脑勺,抬起头。
  管宁君像具雕像般的直挺挺站着,低着头望着他,一样的面无表情,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的关系,她的眼神似乎闪着莫名的光芒,这让她的雕像脸看起来生动多了,原本就清秀端庄的脸蛋增添了抹迷人的气质,害得他心悸了--应该不是因为头痛的关系。
  “啊……是管小姐。”
  他没恢复记忆。
  管宁君失望的别过头去。
  她眼中的光芒是不是在他喊她的瞬间消失了?
  荒川日带着纳闷的站起身来。
  一看到他无事的站起来,管宁君率先走了出去,荒川日连忙跟在她屁股后面,一起朝位于民宿后方院子的管家走去。
  “我刚刚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我妈。”他开了话题。
  “那位大婶?”
  “不是。”他摇头,“刚看到你的时候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我妈跑来我桌前,温柔的叫我起床,告诉我该吃晚饭了。”
  她还真不知道竟会有种形容词叫做“温柔”可以套用到她身上的。
  说不定还多了“慈祥”。
  对于自己,最常听到的形容词或绰号通常都是--会走动的蜡像、冰女、雪人、人皮面具、怪咖等等,大概是因为她除了漫画以外的事都很少上心,情绪鲜少波动,所以大都面无表情,所以绰号都不怎么好听。
  但竟然有人把她跟“温柔慈祥的母亲”画上等号,这只刚破壳的“小鸡”一定近视得很严重,明日带他去镇上的眼镜行验个光好了。
  管宁君虽然没有响应,但荒川日还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刚写书法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做过类似的事,但不是在写书法,尤其当我很无聊的把某些字的框框涂黑时,那种感觉就强烈了一些,但除此以外我啥都想不起来了,也想不起其他跟我妈有关的事,而且拿毛笔写书法的事感觉也跟我妈没啥关系,好像是我自己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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