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赖你,怎样? 第13章

  吁了口气,往楼下走去。这个时间他可能不在吧?但因为再过不久她就要上台北了,她必须把握仅剩的时间与他谈一些话。
  这么多年了,纠正他、督促他,几乎已成了她生活的重心之一。她大可不必如此鸡婆的,但她放不了手。如果连她也放手了,这世界对他而言便仅有黑暗与堕落了。
  她并没有什么慈悲为怀的心肠,也不以拯救迷途羔羊为己任,她只是见不得有人无助的坐在地上,任鲜血奔流,无人闻问。
  事情一旦开了头,便终止不了。太多太多人因心血来潮而助人施恩,腻了厌了,便不留恋的放手扬长而去。与其这样,不如从未做过。
  而这个顽劣的男生,由不良儿童长成不良国中生,如今也即将步入不良五专生的范围。忧心的是她无法再陪他了,但也幸而他长大了,不再是无助的小孩,肚子饿了自会去找饭吃,只求他能以工作赚取食物,而非以不正当手段得来。
  成长,是好事抑或坏事呢?一个人自主性愈强,不管思想偏激或正直,便再也无法由外力来扭转。所以她的忧虑不曾减少过一分。
  “喂!”变声期独有的鸭子叫由一楼传来。
  她立定二楼楼梯间与一楼的纪衍泽相对。
  “又去打架?”她皱眉轻问。
  他撕破的白上衣吊在肩上,身上只剩一件汗衫,牛仔裤的下缘沾满尘土。
  “是他们自己讨打。”他拉了拉前胸的领口。“热死了,有没有凉的?”
  她踱下来。“走,我请你吃冰。”
  步下最后一阶,必须抬高头才能看到他的面孔。她的身高在一六二之后已难再有长进,但他不同,这个打架过动儿如今已有一七八的身长,一身铁铸似的筋骨让他“横”相摄人,生人自动回避在五百公里以外,就怕踏入煞星的地雷区。就如她的父母也只敢对她施压,打死也不敢登门斥责他休想再沾上自家乖女儿。
  他的长相中等,就是凶气太重。头发过长,每次都是剪了个平头之后,一年以上不再动手整理。衣衫永远不整,叼着烟时更是吊儿当得令人刺目。最最受不了的是他也像其他不良少年那样,穿着大花大紫的衬衫、招摇的AB裤横行了一、二年。
  后来她才开始着手帮他买衣服,幸好他也不挑,嫌她鸡婆之外,倒也没反对。
  他一手搭上她肩,不正经的问:
  “那些太妹说我这样很有男人味,你说呢?”
  “不要勾肩搭背的,难看。”她拉下他的手。为了怕他故意唱反调,索性勾住他手臂,不让他搞怪。
  “今天为什么打架?”
  “毕业了嘛,一架泯恩仇。”他很江湖气的说着。讲到打架的光荣战事,可就不是吹牛的了,但这女人太不会欣赏真正英雄的行为,老是骂得人快要臭头。
  “那以后不会再打了吧?”
  “谁知道!”事实上比登天还难。
  两人买了二盒蜜豆冰,一同散步到公园内的草皮上落坐,在树荫下吃将起来。
  “喂,我可是先说好哦,大学四年你别给老子偷野男人,别以为没有我在一边盯,就可以偷吃。”基本上,六年来他始终深信常夕汐是他马子,只不过她害羞得半死,硬是不肯承认罢了。反正大家心照不宣啦,也就不必对天下人宣告了。
  “衍泽,你说话别那么粗鲁。还有,不要老是喂来喂去的,你要叫我姊姊。”她压根不当他的疯话一回事。这小子有时就是会这么颠颠倒倒的,忘了她大了他三岁的事实;以后他长大必然会对自己幼时的行为感到羞愧的。
  “姊姊?”他做出恶心的表情。
  她愉悦的拍拍他的头。“乖。”
  她以为她在拍小狈啊?不善的斜瞄她好几眼。
  不过她的情绪已融入离愁的思维中,对着天空吁口气,并不注意纪衍泽不平的表情。
  “下星期三我就要上台北了,要分开了呢。”
  “所以我叫你不要给我乱来啊!”心情蓦地一烦,将冰往地上一搁,爬坐在她面前,半跪着身,高高在上的俯视她。
  “说什么!我担心的是你南下后,不小心又与坏学生混上了。你真的真的不许混帮派哦。”
  OK,他混角头总可以吧?哎,那不是重点啦!他双手强势的搭住她双肩——
  “别管那么多,我跟你说,今天有一个女生说要与我上床,做一个毕业的纪念。”
  上——上床?!百分之百不清纯的字眼似乎不该是两人谈话的主题……她愣且羞的不知该如何回应青春期中小男生这种羞于启齿的话题。毕竟她也不过是个未足十九岁的少女啊。
  他将她的沉默当成吃醋,忙道:
  “我没有同意啦,拜托,要胸没胸,要腰也只有水桶,屁股倒是好大一个……”
  “又说粗话,你可不可以斯文一点?”她皱眉,一时忘却尴尬的感觉。
  “哎呀,反正老子不爽与她上床啦。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暂时要分开了,总要留下一点纪念,我们找一天来上床吧。”
  此位仁兄的口气犹如在说改天一同吃饭那般轻易。
  “纪衍泽,你在胡说什么!”喉间似乎哽住了一枚生鸡蛋,教她挤出来的声音根本不成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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