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就是这样的——她没有误解过,只是不愿意去相信。
但是,当温文如他亦将话说得明白而无转圜,她就该彻悟:即使他在那段感情里受再多的折磨,那也是他心甘情愿。他甘之如饴的吧?她何苦在这儿枉作小人呢?
她都了解了,但为什么泪水怎么也停不下来……
MAY MAY MAY
剑支在地,勉强托住魏紫的身形。
她愈战愈疲,加以伤口沉重:然而道士却彷佛有著绵绵不绝的力气。
桃君冷眼看著她,并末趁她喘气的当下扑剑直攻。魏紫心忖,他这并非是一时的好心,只不过是因为他太自负——
此时魏紫咬牙蓄起一口气,她长剑指天,口念法诀,紫光中一纸令旗乍现!
「四方木石皆听我号令!」一时飞砂走石,万象中草木皆兵,桃君神色微微一动,他本未料到,魏紫竟已练就「唤灵旗」,能够差遣四方无识之灵,「五行颉倒、阴阳互证,起!」
魏紫一声大暍,霎时飞砂草木尽皆化作有知之兵,破土而起的石块结成石人,花办草叶俨然成为离枝的飞刀,纷纷袭向桃君!
桃君虽然诧异,然他的应对丝毫未曾缓下。弹指间,桃木剑转手置於身後,左手起动法诀,旋身向天直上,周围风圈化作层层屏障,阻绝了木石之阵。
他轻嗤:「一介妖孽,即使是唤灵旗也难以令你活命。」
桃君此时咬破指尖,在手中画出一道符敕,翻掌气劲击向魏紫手中的唤灵旗。
「破!」
万象骤寂。魏紫呕出一大口殷红鲜血,飞震数尺,身子撞上了院落里的石墙,勉强跌落,伤势更沉。
桃君一个箭步已落在魏紫眼前,他剑指魏紫的眉心,「妖孽,你今世果业得偿,来世可以清白轮回。至於你那个芍药同伴,不日里自会前去与你作陪。」
正要落剑,然而天外飞来一声悲吼:「且慢!」 ,
桃君讶然,回过头的时候看见了方才让魏紫送走的百年芍药,以及她找来的救兵——姚黄。
「是你?」桃君动容道,他原本不能将这两人联想在一起,但是此刻姚黄的出现,以及他脸上的焦急与忧伤,反而促成了他记忆中某些环节的迩透。
难怪,当初会在红妆阁相见。
难怪,他邀他喝酒不在红妆阁,要特地到别处酒馆去——
「她就是你执意要渡之人?」
姚黄没有说话,然而他的脸色灰白。魏紫别过头去,不看姚黄不看桃君。
「桃君,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吧。」半晌,疲软的声音迹近恳求,让桃君有些诧异。「她本心不坏,只是……」
他顿时停住。该说些什么呢?她确实不坏,但自己又有多少把握能够劝得动她?该怎么对桃君说,自己只是——
不想她死,不要她死……
怎么对桃君说,他从来就不是公平地看待她。什么渡化,都是私心的藉口……
「臭道士!你要动手就动手吧!我可不会感激你一时心软。」魏紫抬起头,目光略过姚黄,直视桃君。「要不下回可不一定有机会了。想不到这几百年问我摄了这么多人的精元仍然不够,如今技不如人也只好认了,我下辈子会记取教训的!」
「魏紫!」姚黄著急地喝了一声,闪身挡在魏紫身前,戒慎地盯著眼前青年。
「我和她有些误会,她向来这样,嘴硬心软。如今你可否看在我面上,饶她一次?」
「姚黄,我不需要你来为我说情。」後方的紫衣勉强站起身来,「或是你还不知道,我伤了你那体贴解人意的白姑娘呢?她可比你聪明多了,早早看出我的无可救药哪。哈哈哈——咳!」
魏紫笑著,却蓦地呕出一口鲜血。他慌乱转头,倾身扶住,「紫!」
他的手染上她的血,腥热的味道自他怀中传来,和著她身上幽幽的困脂香,昨夜那场荒唐又一跃入他脑中。那样不堪的亲密……她若知道……
但出神仅短短一瞬,下一刻,她已推开他。
「我不需要你来怜悯我。」话语冰冷。他又来做什么?不愿看进他眼里的焦急,那只是他一贯的温柔方式,他对每个人都温柔。
如果他只能这样,那她总可以选择不要再面对他此般的情意吧?
隔著薄薄衣袖,她隐约感觉到在手臂上的、他手指的触感,不知怎地,竟忆起昨日那僧人的温度。
从昨夜开始,她已真正的、真正的推开他了……吧。
心湖泛起一圈悲哀的涟漪。若能死在他面前,也算是解脱。
她抬头,见到褐袍青年正专注地看向他们,眼里情绪无从分辨。眼睫一垂,再抬首,心中已有计较。
「你先和我离开这儿再说——紫?!」姚黄低语仍未罢,却一声惊呼。眼前女子袖一扬,指掌之间一排银针竟已刺向自己肩头!
预期中的刺痛并未落下,取而代之的尽桃君一声喝斥:「执迷不悟的妖孽!看来饶你不得!」虎虎生风的桃木剑仿佛添了翅,直指魏紫。
「桃君!」惊见魏紫并不闪躲,顿时恍然大悟。姚黄心神俱裂,慌忙拉过魏紫,两人跌撞至石墙下。桃木剑击在墙上不及收势,唰地一道火光。
洛阳红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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