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忙着闪躲自己的海报,也不会让佟子矜发生那样的事。
「示弱并不容易。」佟子矜啜饮可乐,和着苦涩的挫败吞入口。她没想到年昱会突然放她一人,更没想到自己会怕成那样。
「至少妳说出口了。」年昱有种错置的感觉。这几天佟子矜一直是比较冷静的那一方,今天他却发现佟子矜身上隐藏的秘密不少。
是他太不关心她。不过,在他自顾不暇时,又怎能顾及佟子矜?年昱念头一转--艾索将她送来,又是为了什么?由一个心怀恐惧的心理医生来医治心怀恐惧的病人?
佟子矜扬起一个扭曲的笑,抬头合眼迎接阳光,接受风的吹拂,素净憔悴的容颜看来格外孱弱,让年昱意识到其实心理医生也是人。
「现在我应该坐上飞往台湾的班机,只要睡一觉,醒来就是冬天的台湾。」然后她就可以好好待在家里享受剩下的年假。
「妳不想来看我对吧?」年昱知道自己最近有多惹人厌。
「我根本不认识你,若不是我欠艾索一份情,我根本不会来。」佟子矜微扬睫,笑睇。「听得出来你有悔过的诚意。」
「嘿!别得寸进尺。」年昱用食指扳下墨镜,睨她一眼。
佟子矜笑了。
「妳欠艾索什么情?」年昱在发现佟子矜并不是那样难以应付的人后,态度显得自然轻松。
「从美国回台湾的机票钱。」佟子矜喝下最后一口可乐,捏扁铝罐,交给年昱。「你可以投中吧?」
「当然。」年昱接过铝罐,准确无误地投进回收桶。
「有什么感觉?」
「不够痛快。」年昱握拳,克制不住泉涌出的想念。
他渴望更强力地使用手臂--不,是全身的肌肉。他想要跑、想要挥拍、想要持拍、想要接球……然后熟悉的恐惧取而代之--
「妳故意的,对不对?」年昱察觉到佟子矜的意图。
「你说呢?」佟子矜笑容未改。
「妳可知道面对那广大球场时的恐惧?不!妳不知道!妳根本不懂网球!」年昱像是被戳到痛处般地猛站起身嘶吼。
「我是不懂,但是恐惧都是一样的。」佟子矜刷白容颜,缓道。
「妳什么都不知道!」她只不过是怕高壮的男人,那跟他比起来算什么?他失去的是他引以为傲的天赋啊!
「我当然知道你的无力。」佟子矜双手交握,关节泛白,掩藏年昱站起对她产生的威胁。
年昱闻言,火气全消,像颗泄气的皮球般落坐,双手耙梳略长的发。
「为什么妳会怕男人?」他开口问道,心想什么话题都好,只要别扯上他,但他不得不承认佟子矜说得该死的对极了。
「又高又壮的外国男人。」佟子矜纠正。
「为什么?」年昱偏头望她,很好奇什么样的经历会让她怕到吐。
方才在卖场里,她的反应出乎他意料,没想到她的状况也颇严重。
「如果你能得到一个大满贯冠军,我就告诉你。」
「有没有指定哪个大满贯?」年昱讽问。
「不是只有四个大满贯吗?」
「没错,分布于四个国家的四大满贯赛。」
「所以你只要得到其中一个的冠军,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
「那我可能要等到老死。」以他现在的状况,连网球俱乐部的小朋友都打不过。
「如果你肯站上球场,这一切都不会是困难。」
「妳呢?妳接受一个高壮的外国男人,就能止吐吗?」
「年昱。」佟子矜微微一笑。
「嗯?」
「我说过,」她的手抬起,本想摸他的头,却因视焦问题抚上他的脸庞,小手的微凉让年昱一震。「如果你得到大满贯冠军,我会据实以告。」
这对佟子矜而言是个赌注。
从艾索不肯放弃年昱开始,她便知道年昱拥有无限的潜能,否则以他现在的情形,艾索那个机会主义者老早就放手了。因此只要年昱克服现在的恐惧,大满贯也许就如探囊取物,虽然要拿到大满贯不只需要实力,还要天时与地利,最重要的还是运气。
年昱捉下她的手,皱眉。「妳的手好冰。」
「你的手好热。」佟子矜松开唇角,笑未成形即逸去。「给你一个提示。」
年昱扬眉,然后发现佟子矜形同瞎子而出声。「怎样?」
「女孩子跟男孩子天生就不一样。」
「所以?」年昱不懂。
「体质的关系,年昱。」佟子矜用另一只手拍下年昱的手,绽放笑靥。
「妳耍我。」年昱哈笑两声,斜眸凝望,第一次正眼瞧佟子矜。
她有一双十分符合外国人对东方人印象的眼眸,单眼皮:脸部轮廓不很明显,却十分柔和;小巧的唇瓣吐出的话语却犀利无比;苍白的肌肤说明她长时间待在屋内,鲜少有机会在外活动;微红的发色只让她的皮肤看来更不健康,手又小又冰;个性既直接又不讨喜……
「是你不细想的。」佟子矜眸底倒映着年昱的脸,即使入了眸,也因她的近视而无法看清。
幸福仰角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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