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把她的海棠图悄然收起,无法依她之言丢弃如此佳作,更不忍将她的心血就此付之一哂。
而后半个时辰里,他栽花,她画画,偶尔抬首相视而笑,过后便又各自埋首岗位。
一如既往的和谐相处,渐成一份谁也离不开谁的习惯和倚赖。
稍晚,青绫进园告知香雪楼那边已开始准备福晋的寿宴了,祺申马上放下海棠,淳临则继续摇笔,等他换好衣裳后便一同前往祝寿。
时近黄昏,清风拂来花香,她放下画笔,款步来到小径旁,蹲下身,伸指抚弄片片艳办,她小心而爱怜地抚摸着,生怕会伤到它们一丝一毫。
暮色渐茫,清风摇曳,吹起了满园花海的殷红波涛,簇拥着那抹娇小的身影,贴近花香时,她唇边泛起了甜笑,仿佛将他对海棠的那份眷宠,抱了个满怀。
当祺申步出轩外,看到的便是这张美人戏花图。
他以为,没什么比怒放中的海棠花颜更能吸引他的目光,但身陷花海的她,却把他的视线紧紧攫夺了去。
瞥见门前人影,淳临抬眸正视,站起身,她浅笑着,等待他的靠近。
她的笑靥,更胜繁花锦簇,纯净如水般的甜美容颜,几乎看痴了他的眼。
「咱们得过去了……」她语一顿,发现他襟上有颗钮扣未扣,不禁举手为他扣上。
瞧着她睁大灵眸,仔细替他整理衣裳的模样,他心腔没来由地一热。
「临儿,我有句话想问你。」未经一点思量的话语冲口而出。
「什么事?」
「你能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谁吗?」明知是鲁莽了,他却偏要问。
那天当他折返皇城寻她,却于刑部街外瞥见她与一男子共坐树下,当时他胸口倏紧,直觉那便是她之前所提及的心上人,其后她似被轻薄,惹他登时激动冲前,却在盛怒之下发现那并非什么男子,而是女扮男装的璟月。
不过是场小闹剧,可他心间有股闷气,至今仍释怀不了。
他的问话,教淳临吃惊,怔怔地看进他深邃的眸底,她喃声问:「你……为何突然问这个?」该不是想帮她作媒吧?
「我好奇。」他迅速回答。
好奇?扪心自问,他只是想知道对手是何人罢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就要道出真心话了。
想当年我也喜欢过他,哪知他知道了就马上躲我躲得远这的……
璟月的句句经历犹在耳畔,想到那可怕的后果,再多的勇气都立时化为乌有。
她知道他从未喜欢过璟月,因此当年才会那样躲着璟月,免得给璟月不必要的希望,明白他会那般果断地拒绝不锺爱的女子,因此,她真的好怕……好怕他也会使用相同的方式对待自己,毕竟,他心中属意之人不是她……
婉蜒而来的顾虑,绑缚着她的手脚,抑制了她的冲动。
「你不愿告知?」皱起眉,他口气变得强硬起来。
她向来乖巧,从不对他有所隐瞒,如今她却犹豫了?不满的情绪在心头孳生。
「我……」听出了也瞧见了他的愠色,她心头慌乱,勉强道:「不是不愿意,而是……」她迟疑着,正在心里努力编造谎言。
凝起深眸,他耐着性子,静待她的答案。
「忘了是哪年万寿节,有个阿哥把一个贪玩的格格从树上给救了下来,那个阿哥……就是我的心上人。」她胡扯着,因为心虚,视线落到了花丛上。
祺申当然记得那年万寿节,她口中的格格正是璟月,而那个阿哥,是正黄旗护军统领的世子——赫穆。
「你一直惦着那个阿哥?」
她点头,事实上,她连那个闯祸的格格是璟月都忘了,更何况是那个勇敢的阿哥?一切只是她信口拈来的谎话。
「既然一直惦着他,当初何不直接跟皇上剖白一切?说不定你早就跟他缔结良缘了。」冷淡的语调中,有他自己才能体会的酸意。
他根本无法想像她跟别的男人扯上关系——甚至被别人拥抱在怀的情形,光想,便足教他掀起一阵狂怒!
蕴含妒意的愠怒彰显他介怀她心里有人的事实,曾经混沌的情感于瞬间清明起来——过去所投放的兄长之情,早已尽褪。
他是真的对淳临动情了。
他的话听在她耳朵里,像极了责备。
他在恼她的不知争取,就这么让幸福擦身而过?作为她的哥哥,他的确会如此气恼……思及他可能有的想法,她突然很想叹气。
「我连他的名字都不晓得,如何跟皇阿玛说?」这是她唯一的实话。
「你不晓得他的身分?」疑惑间,萌于心底的芥蒂稍微放松了些许。
她苦笑。「都过去了,别提了好吗?」在这问题上,她对他撒的谎也够多了。
祺申默然,今儿个是他唐突了。
双双前往福晋的寿宴,依旧并肩而行,两人却是各怀心事。
「申哥哥,我也有话想问你。」
渐趋昏暗的月夜里,她突然开口。
「你尽管问。」
「你也是一如往昔地念着自个儿的心上人吗?」她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爱妻无双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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