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望着他,恼怒使她那灰色的眼睛失去了光泽,变得呆滞。他惹得她气愤起来,因为他要避免再次吻她。避免亲吻她,因为一旦吻起来,会更多更久,更难以脱身。
她的眼睛突然清晰起来。瞪很大大的,惶然。震惊。她双手捂住嘴巴,从厨房飞跑出去,让他一个人呆站在那儿,两臂空空。
他要……见鬼,他要得太多了。
太多了吗?还是太急了?
他躺在床上,好几个钟头未睡着。
福思特,你他妈的应该离开这儿,离开她,快些离开,你这个家伙。
她不是他要的那种人,完全不是。他从未爱过体格健全、为人朴实的农家女子,哪怕她漂亮迷人也罢。见鬼,他甚至没喜欢过体格健全、为人朴实的农家女子。
她们--不,她--太坦诚,太易受诱惑,太易受伤害了。而他呢,太疑心重,太淡漠,太冷酷无情了。
既是这样,伙计,你亲吻她时,你脚下的地球为什么要运转呢?
为什么,真的。
他用不着明天就真的离开。也许,他该留下来,看看他们俩之间会有些什么事情发展下去。她可是漂亮迷人的,热情大方的,一个充满爱心的女人。在没有爱情的情况下,他俩的友情已经与日俱增了。
看看他与乔伊斯的婚姻吧。开始时,他俩之间甚至还没有那么多的友情呢,而他俩还是设法对付着……满足,有时也有点乐子,一起过了长长的十二年。嗨,长长的十二年哪。最后那两年有点糟得难以忍受。而那十个年头呢,可不短呢。
他磨磨牙齿。他知道,他不想与莎拉在一起,再服一次那样的“满足,有时也有点乐子”的刑期。这无济于事。他得离开这个农场,离开她。赶快。马上。
伙计,你明白你害怕的原因,是吧?
害怕?
害怕得舌紧口干。
害怕得舌紧口干。对,他就是怕成那个样子。他害怕,莎拉只看见她与孩子们之间难舍难分的深情,而一门心思舍不得孩子们离开。她也许会对五个孩子的父亲--摩根?福思特渐渐喜欢起来。那摩根?福思特这个男人呢?
凄切切地呆在后台,仅得到她把爱心几乎全献给孩子们后所剩无几的爱,他是决不会满意的。他再也不会使自己处于从外面往窗户里瞧那样的境地了。那样的境地太孤凄,太痛苦了。她要的应该是他本人,否则什么也别要。
如果明早一起床就走了,你怎么去了解呢?
哎,闭眼睡吧。
十六岁时,莎拉醉过一次。她和丽塔偷喝丽塔爷爷的家酿啤酒,她俩喝了好多好多的啤酒,喝得烂醉如泥,昏睡了一夜。后来,第二天早上莎拉尝到了宿醉的滋味,这是她一生中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此刻,莎拉感到受骗上当了,其滋味就像那次宿醉一样,口干舌燥,嘴巴发苦,头痛如裂。她心里哭泣着,一再催促自己快快睡着,不要喝酒。她是被那几个小时的盲目欢愉所蒙骗了,人总是这样,先欢乐快活一阵,痛苦随之降临。
她苦叹了一声,爬下床来。也许,她毕竟未受骗。这次,她没有被骗得半夜里糊糊涂涂拥抱便桶箱。
还是有点快活愉快的。昨天,正如她料想的那样,过得很舒心,很惬意。后来,是昨晚。昨晚在摩根的怀抱里,度过了不可思议的短暂时刻。
她瞧了一眼镜子,又叹了一口气。她还是喝醉了酒好些--她成了那副模样。
她脸色苍白,头发乱成一团,而眼睛……天哪!眼眶浮肿,通常是白色的眼球虹膜变得不成样子。
眼珠红通通的,布满了弯弯曲曲的细小血丝,天哪,她的眼珠看起来像是佐治亚州公路图。
她的眼球干涩粗糙,沙纸一般。
她站进浴室,让冰凉的水柱喷洒脸和头。感到心里好过了一些,记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之后,她才关上水。
她真是左右为难呀,她想。她得给孩子们做一餐更为丰盛的早餐,这是最后一餐了。然后,她得帮助他们收拾行装。此后,她要跟他们道别。要面带笑容。
泪水涌满了她的双眼。
这点,她办不到。其它任何事情,她可能做得到,但就是笑不起来。
莎拉强忍住了泪水,昨晚她的泪已经流够了。她匆匆穿上褪色的牛仔裤和T恤衫,穿上短袜和靴子,说服自己走出卧室来到厨房。
她感到一阵阵恶心,一点也不想吃东西。
韦斯一步跳进后门:“我已经把鸡放出去了。”
她笑不出来。她干咽了一下喉咙:“谢谢。”啊,上帝啊上帝,韦斯,你今天就要走了,我再也看不到你啦。
为了防止像陷进泥淖的牛犊那样失声大叫,莎拉将头伸进冰箱,取做早餐的食物:熏咸肉、蛋、奶油、牛奶……
不知不觉间,早餐做好了,摆到了饭桌上。莎拉在饭桌旁她的位置上坐下来后,目光一直瞧着自己的餐盘,没抬头望一眼别处。孩子们像平常早餐那样交谈着,好像他们毫无打算今天离开似的。也许,摩根没有告诉他们,今天是他们离开农场的日子。
她无心吃东西,漫不经心地应付着。摩根在她之前吃完了,从饭桌旁站起来,用挂在她椅后墙上的电话机拨电话。
情迷福思特FOSTER LOVE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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