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花 第52章

  架子床上系绑的波浪帷幔,来不及被解下,遮掩旖旎春光,谁都无暇顾忌它,他们只专注于彼此,眼中只剩对方,再容不下其他。
  她让他亢奋,他让她沉迷,他们急于填补五年来的空虚,互相慰藉彼此的寂寥。
  即便他躁狂激动,仍没忘记身下的她多么易碎脆弱,他必须要更加珍视她,他必须要小心呵护,他必须……
  她没给他当君子的机会,她不要他为了她,忍耐压抑。她可以的,承受他的热情、包容他的炙欲,她没有他以为的娇弱,她不要他的温吞,她要他尽情爱她,奋力骋驰。
  她知道如何摧毁他的理智,她的唇抵在他耳畔,只说了一句话,换来他沉吟粗喘,紧接着便是忍耐溃散的完全爆发,他挺入缚软紧热的秘境,战栗传遍四肢百骸,那种欢愉,逼人贪婪、要人沉沦,她呻吟间,眯细的媚眸凝觑他涨红逞欢的脸庞,她主动亲吻他的鼻梁、他的嘴唇,招惹他更火烫的燃烧。
  他在她的深处,充满她,开始甜蜜造反,以高热体温与她交缠,染红她一身美丽粉樱色泽。
  小手环住被薄汗湿濡的紧绷背脊,指腹抚摸盘踞他身上的黑色疤痕,珍惜不已。
  当柔荑重新捧住他的脸庞,他拽着她的白嫩手掌,送到嘴间轻啮浅咬,在她掌心尝见自己湿咸的汗水。
  “绮绣……”
  “我在这里。”
  她回应他。
  不让他的呼喊落空。
  不让他像以前一样,只听见自己的声音。
  “绮绣……”他眸子发热,抱她抱得更紧更紧,嵌进她的柔软,感受她羞怯又热情的裹束。
  “我在这里……”
  他满足低笑,身体与心,都因她而获得餍足。
  遥远的花,如今,绽放在他怀里,为他芬芳,开得恁地娇艳美丽,他的花儿……
  白绮绣被他累坏了,最后是昏厥过去的,当她再度迷迷蒙蒙睁眼醒来,室内是熟悉的阒暗,这样的黑,令她震慑,眸子惊恐瞠大——
  她怎么还在这里?!
  怎么仍旧被困在一片深浓空旷的黑境之中?!
  难道……一切只是梦吗?
  那些与赫连瑶华的重逢、与赫连瑶华的再续情缘、与赫连瑶华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幸福,甚至是激烈迷人的汗湿拥抱……都是她作出来的梦吗?!
  是了……她一直在黑暗之中。
  在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她、黑,以及无止尽的空旷。
  原来她在作梦,梦中,她以为他与她得到了圆满,那全是她编织出来的幻觉,是幻觉……是她太渴望而产生的幻觉,它不是真实的,她没有死而复活,没有金丝蛊,没有严家当铺,没有娘亲的祝福,没有赫连瑶华……
  什么都没有。
  从饮下鸩毒死去之后,她就身处于黑幕间,她隐约知道自己死去、隐约明白那样的自己不过是条幽魂,那片黑,是苍茫阴界,她被关在那里,无论走了多远,永远看不见光点;就算跑得气喘如牛,依然仅是原地踏步……
  她总是在黑暗中哭泣,除了她的哭声,还有好远好远的箫声,吹着她不懂的曲调,无比悲哀,像陪着她一块儿哭。
  对了,她记起来了,那时……
  女娃,怎么了?与箫声同样遥远的声音,竟清晰如贴耳呢喃。
  这里是哪里?我出不去……我走不出去……
  因为你还不能出去呀。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嘛……我该怎么向你解释生死簿上的差错呢。而且,那差错,还是拜我家头儿失手打翻墨,才会弄糊你那一页命数,将你的五年给……后头几句,有些自言自语的嘀咕加叹气,然后,声音笑了笑,温醇如酒,恢复悠然口吻,是悦耳的男嗓:你虽已死,又不算真正的死,你的情况有点像是“寄放”,对,你被寄放在我们这里,时间到了,就算你想留,我们也留不住你。
  我听不懂……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何必要懂呢?你只要知道,现在的你所该做的,便是等待,那就够了。男嗓带走箫声,让她重新归于静寂。
  你是谁?别走!请你别走!跟我说明白些……拜托你,我要等谁?要等多久?然后呢?然后呢?!
  只有黑暗回应她。
  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这种似懂非懂的情况,最教人害怕。
  除了哭,她什么事都无法做……
  “绮绣?绮绣醒醒,快醒醒——”
  她蜷缩的颤抖身体被人搂住,狼籍哭泣的小脸,教一股温柔力劲轻轻拍打,她再度缓缓张开眼,哪里还有黑暗?屋里的烛,全数燃上,赫连瑶华忧心忡忡的面孔占据她所有视线。
  “你在作恶梦。”
  “……梦?”
  “对,你作梦了。”他擦去她的泪痕,不断安抚她。
  她的眼,填满惶惑,环视周遭一遍又一遍,屋内好明亮,没有一丝黑暗,她小口呼吸,试图平稳吐纳,她的指尖陷入掌心,痛,她觉得痛……会痛就不该是梦,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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