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面财神 第33章

  柜子里,  ……十几尊木雕像扫落一地滚乱,放眼看去的表情全成了热烫,连橱柜上所有瓶瓶罐罐的五颜六色,也全沸腾。
  她,她她她——手攀上他后颈,最后索性闭眼,任凭心跳骋驰。
  李福气推开窗子,用力深呼吸,对着午后晴空伸了一个大懒腰。“最近没什么消息吧?”
  迟暮春吹了吹香气满溢的茶水沫子。“没。”
  “真没?”她眨眨眼,蹬蹬蹬跑到他跟前。“国爷那呢?高喊报仇要来刺你的那些三莲会的人呢?为什么上次暗房里有群人也叫你大黑?”一连三个问题,问问问。
  “你在门外听见了?”
  “呃……对。”她点点头,有点心虚。
  “你去哪打探来的?”他才不信这么凑巧。
  “隔墙有耳。”
  “是么?”他不戳破她,只盯着茶面,茶叶沫子漂至杯缘聚拢,他陷入深思;前一礼拜以为会失去她的恐惧还未褪去,现在心底又如块浮木忧仲——他到底能不能给她幸福?
  他心底有些话想对她说,但一对上她神采飞扬的眸子,胸口便一阵闷结,原本想说出口的,全卷海浪回心底了。
  “大黑??她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没反应。
  想是今日天气好得让他爱发呆吧。算了,她没作多想,张开嘴,用贴满OK绷的手抹抹脸,学迟暮春耍无赖,噘起嘴。“我手疼,喂我。”
  他将茉莉花茶吹凉递至她面前,视线越过她莹莹玉耳,看着她房间橱柜内摆的一大排花花小木雕像和满地木屑。
  前些礼拜的冲击,像给她什么创作灵感启发,她埋首猛凿了几晚的木雕,像默书那些经文一样——
  “你在看什么?”她啜了一口茶,疑惑地看他一眼。
  “没什么。”他若无其事,当她面拾起几个小迟暮春的七彩木雕,往自己袖里藏,藏得很明显,别扭的棱棱角角全隔着衣物凸出。
  “迟大黑!”迟无赖,她用力看着他袖子底,看得要冒火了。“我有说能拿吗?”
  “有说不能么?”
  “你……”
  他指端摩擦过她粉嫩的唇,眷恋了一会,才道:“以前,国爷也叫过我大黑。”
  她脑门一空,瞬间忘了方才的恼怒。他愿意与她分享过去了?愿意敞开心底话了?这让她有些欢喜。“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很久。”
  “我想听。能告诉我吗?”她想多了解他一点。
  “国爷也是名龙脉师。龙脉师,能见常人所不能见,从古至今专替政商权贵改命修运,大至凿山浚川,小至坟陵商场,能操风弄水。某次他采勘一座皇家陵寝时,恰巧碰见误闯坑里奄奄一息的我。”
  待在迟暮春这里久了,龙脉师的职业她多少有些印象,因为她也跟过他替人勘龙脉。
  “国爷……待我很好,供衣足食,教过我很多东西,甚至毫不留私地传了龙脉风水学给我。”他顿了顿。“国家单脉传承,一路世袭。我跟着他三十多年,看着他好不容易高龄得子,但天意弄人,一场车祸夺走他孩子的命。有的人重情,国爷就是。悲痛交加之际,国爷从别人那打听来能让儿子复活的巫术,那需要一个特别的祭品。”
  一脉单传的枷锁,加上丧子之痛,让国爷的执着渐渐成为毒药,任何能再求子的方法都要一试再试。
  “所以……他问我,愿不愿知恩图报?”
  语毕,便没了下文。
  许久,她手指握上他的,越捏越紧,她感觉他指掌越来越冰凉。她咬紧下唇,问:“然后呢?”
  “我答应了。”他口气淡得像喝开水,又顿了顿,末了。“也违逆了。人,他用了不该用的人,是我。”
  他对她娓娓道来……
  国爷找的巫咒,不过是一场骗子所放的讹言。那时他明白国爷再怎样也无法逆天,但丧失心智的国爷听不下他的话,他不愿意国爷受骗,遂赶走那名骗子,希望国爷别再执迷。
  国爷大怒之下,对他痛下毒手,人也因此一蹶不振,陷入疯狂。
  “后来国爷走了,去年走的。我有去探过他,以迟暮春的身份。他病入膏肓前早已陷入疯狂,所以认不得任何人。”他不自觉抚着手腕上的疤,浅浅一笑。“那天,他只是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像小孩子学游泳,要攀住安全感。我就让他捉着,一直捉着。”
  她抚上他的手。
  “说来没人信,我从没恨过他,甚至常想,长寿……他该活长久一点,活个百岁千岁。”他眯起眼。
  疼啊……她轻触着那一道道沭目惊心的红痕,想起他很久以前总会懊恼地咬自己,那定是他自厌了。
  她的心好疼,好疼好疼!疼得像再经历像他一样的苦楚。他浑身冰冷冷的,她只记得一直抱着他,想替他抹去心中的痛楚。
  “我信你。你没违逆国爷,你是希望他活得长长久久的,但那已不是原来的国爷了,这不是你的错,他也没错。”她说。
  她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可是她问不出口了,除非他主动提出,否则她不想自私地掏取他的回忆,再让他难受。
  “大黑,你是大黑,当我的大黑就好,别想那些难过的事了。大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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