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说的安全地带也存在我心中,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一个划分了的区间。不能太远太高。我们就生活在这个comfort zone;与家人朋友一起在这个地带。天尧已经被接受,甚至乎,亲戚朋友也认定了我们为一对。但Icarus暂时还是一个秘密恋人,除了大姊外,就没有人知道他在我生命中出现了。
为什么每做一件事都要和世人交待?很难做得到我行我素,人始终是群体动物,很难冲破一些约定俗成的范例。
下午,我往医院清理自己的柜。打开柜,有很多残旧的纸张,一对穿了的丝袜、半盒「八时以后」的朱古力、十一个一毫子刚刚够我付巴士费回家。还有,还有很多古灵精怪的垃圾和天尧在希腊时送给我的一个书签。
柜门背贴着一幅天尧和我的相片,是两年前我们往加拿大神奇乐园时拍的。那时我们还未开始拍拖,只会一大班朋友出动。天尧是我好朋友的男友的死党,我的那个好朋友为天尧制造了很多追求「本人」的机会。后来,他们散了,但我和天尧反而关系很良好,所以世事真是很难预料。
相片已变得残旧,那时我们真的很天真快乐。
我的柜肮脏得很,平日根本没有时间去清理。有时,清理一下柜桶,你会找到很多被遗忘了的快乐片段和一些被时日风沙盖过的回忆。
把柜清理完,手指头都变黑了,到洗手间清洁一番。在洗手盘上的一片大镜子,你猜我竟见到谁?是那个驾驶「胡座.神话」,并在雨中做了一个十分之不纯熟的「三点回转」的中年女人。她腹大便便,脚步缓慢地从其中一格走出来,在洗手盘上扭开水喉。
「我认识妳的吗?」她知我在望着她。
「妳是否驾驶黑色的『胡座.神话』?」
「是。不过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我们已经换了车。那么,我在哪里见过妳呢?」
「妳还记得有一个下雨晚上,妳从医学院教员办工室大楼驾车经过大学演奏厅外,见到我蹲在石级上,妳还问我要不要坐顺风车?」
她恍然大悟地:「啊!原来就是妳!世界真细小,妳是这里医学院实习的学生吗?」
「对啊!」
她很骄傲地说:「我就是Dr. Kitz的太太,妳可以叫我Sandra。」
「Sandra,妳来医院找Dr. Kitz吗?」
「其实,主要是为了做超音波扫描,看看是男是女。」她边说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
我陪笑。
她继续:「我就希望是个女儿,但我的丈夫就想要个男孩子。」
「其实,只要是健康的,什么性别也没有关系。」
「对,妳说得对。」
我拉开洗手间的门,想尽快中断和这个孕妇的谈话。
她问:「妳知道超音波扫描部门在哪?」
「在这条走廊的尽头,妳转左,之后,妳会见到X光部门,但不是在那里,妳要继续向前行,直至见到右手面的一排铁柜──」
她截断我:「不知道,妳有没有时间带我去一趟呢?因为实在太复杂了。」
「当然。」
「其实如果不是我丈夫要开教务会议,他也会来陪我。」她走路的时候,并没有停止说话的意思。「他总是很忙的,有时在医院工作到凌晨才回家。他有没有教妳?」
「一年级时有一科是他做导师的,其实Dr. Kitz也只任教那一科。不过,我想他一定不会记得我了。」
「他的工作主要是在医院里。其实我也叫过他不如索性不再到大学讲学,酬金又不是太好,却又费时,但他总是不听我的意见。」
「他会来接妳吗?」
「今天不会。」
「到了。就是这间房。」
「谢谢妳,其实还未知妳的名字。」
我突然想起了那自杀的女同学:「噢!Michelle。」
「Michelle。我会记住这个名字,然后回家问我丈夫妳是否一个甲级学生。」她又自言自笑。
如果她真的这样做就真好笑。
「对啊!我现在不再驾『神话』了,换了一架『平治五六零』,要我送妳一程吗?」她问。
我想她一定是一个无聊的有钱太太。我说:「不用了,我还未走,多谢妳的好意。」
「那么,再见吧。Michelle。」
「再见。Mrs. Kitz。」
看来,又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太太。只要她以为自己是快乐幸福,其实什么也不是问题。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女人!
至于Michelle,当然不是我的名字。Michelle的身体现在仍被那大石碑重重压住,身体可能已经腐化得体无完肤。也许,她已上了天堂,等着再落红尘,投胎做Dr. Kitz和Sandra的女儿。我听别人说,如果今生是父母与子女,前生就一定有冤,所以今生就要偿还。
我可以想象到今晚当Sandra问Dr. Kitz是否认识Michelle时候是如何有趣。
太阳溶化了他那双蜡造的翅膀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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