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公主 第25章

  “行书,你娘亲年纪大了,一个人住在杭州也不方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愿带著母亲陪我到临安去?”
  温行书没想到赵乐燃如此孝顺,竟然还会念著他的老母亲。不由自主的,两行清泪滑下,他咚一声跪下。“公主,谢谢你,谢谢。”
  “行书,你带鬼焰回家接你娘吧。”她笑著把他拉起来,看到他的俊脸上满是泪水,心漏跳一拍,呆滞的盯著他。
  不对劲,不对劲。她将手掌抵住额头,哪里不对劲,是哪里不对劲?
  温行书上前握住赵乐燃的手腕,略带紧张的脸,慢慢的松弛下来。
  “吓坏我了,还以为你生了病。”柔软细滑的柔荑从他的大掌中溜掉,温行书只当她是害羞,没有多想。
  “快去吧,接到娘亲后,先去客栈等我。”
  温行书疑惑的问道:“你不随我去接娘吗?”
  赵乐燃朝鬼焰使了个眼色,鬼焰见状忙恭敬的拉过温行书,嘀嘀咕咕的跟他讲了些什么,就见温行书不再坚持,随鬼焰出去。
  望著他们远去的身影,赵乐燃转身上楼,她知道宝娘此刻一定在楼上。
  走了两阶,她再度回头,见温行书与鬼焰的身影出了挽月轩。“我不会认错的,不会的,不会的。”
  第七章
  长长的黑发像流水一般,从指缝中滑过。幽幽的笛声传人他的耳里,怨歌眼珠微微转了一下,不用瞧外面,便知道已经天黑了。那是迎客小僮的笛声与歌声,他听了十一年,怎么会弄错?
  吹笛唱诗的迎门小僮已经换了几个,虽然长相皆是不同,但他们的命运都是相似的。
  宝娘刚领来的迎门小僮,都是十三岁左右,唱到了十六、七岁便不能再待在挽月轩,宝娘会将他们转卖到其他地方。
  这两个小僮,也该是要离开的时候了。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担心起这两个可怜的少年。
  命运好些,可能会藉著这份小小的才艺维持生活,命运不好,便可能沦落风尘,成为身不由己的娈童,供那些有钱的大爷或者贵妇玩乐。
  他们穿戴的衣饰很漂亮,就连头发也梳得清贵好看。整晚都会站在门口,用笛声与唱诗声来招揽生意,看似快乐无忧,但心里早就空了。
  还记得这两个少年初来的时候,都一脸羡慕与崇拜的望著他。羡慕他可以爬到挽月轩的最高点,可以成为杭州有名的艺伎,甚至在江南也小有名气。
  当时,他未及弱冠,意气风发,认为凭著自己的名气与才艺一定可以赚到很多很多的钱,可以把自己赎出去,然后天涯海角的玩乐,再不会留在这个地方。所有的污点都可以洗清了,只要他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他忘了宝娘的贪心。
  虽然宝娘对他不错,总顺著他,还时时顾著他的脾气。可是,宝娘无疑是贪心的。
  宝娘说,等她死,他便解脱。毕竟她把他的身价开得极高,一万两黄金,他去哪里抢?
  若他能卖了一万两黄金,宝娘得利。若他自己赎身,宝娘也得利。若他继续留在挽月轩,宝娘仍是得利。
  真是厉害的女人啊,买下他,居然可以得到这么大利益。然而他有什么资格嘲笑宝娘,这一切还不是他自己惹来的。
  那么招摇,那么的想要惹人注意,到头来,倾城的容颜竟然成了他的枷锁、他的束缚。
  手指触及光滑的脸颊,他露出浅笑。“毁了脸,会不会换来自由?”
  变丑之后,宝娘也不会留下他来砸自己的招牌。而他也有些积蓄,留下一些,其他的全交给宝娘,她会不会大发善心的放他归去?
  修长的人儿从角落里爬起来,朦胧的月光从未曾关闭的窗口流泻进来,他起身向梳妆台走去。
  足上的脚环发出脆响,他一步步走过去,想翻出簪子之类的锐器。
  砰的一声,半掩的阁门被撞开,怨歌抬起眸子,瞧到了气喘吁吁的赵乐燃。
  他的唇慢慢勾起,没了愤世,没了对世间的诅咒,那笑令人心寒。“有句成语叫‘云泥殊路’。”
  赵乐燃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怨歌。”
  他修长的手指指向她。“你是天上的云,干净无瑕,就算是变成水珠坠落人间,回到天上仍是白白的云。”
  “怨歌,我听不懂。”
  怨歌的手挥了挥,将指抵在唇问。“嘘,月亮在说话,你听。”
  他异常的举动令赵乐燃冷汗直冒,眼里满足担忧。怨歌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有点神智不清?
  “怨歌,我有事告诉你,你先听我说好吗?”赵乐燃面有急色,生怕他想不开。
  怨歌的脸慢慢的冷凝下来。“它说什么,你刚才听见了吗?”
  她摇摇头,不解的望著他。“怨歌,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我看了心里不好受。”
  习惯了他的愤世嫉俗,他的坏脾气,甚至他时不时的捉弄与嘲讽。这样的他,太过沉静、太过虚无,像个随时要消失掉的人。
  她做他的侍女时,宝娘说,怨歌有很多张面孔,有温柔的、乖巧的、愤世的、可恶的,甚至孩子气的一面。但最可怕的是,他假装满足或假装快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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