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罐男 第5章

  「病书生,我喜欢你。」话一出口,她就咬住了下唇,
  天啊!她怎么就这样脱口说了出来呢?
  她不自在的撇过头,拿出衣袖内袋的瓶子,将醉翁散轻弹而出。
  看到那双明亮的眸子陡然一黯,她自言自语地说道:「病书生,不给你用麻药,怕你撑不过这段路。」
  说完,她抱起他那被蛊毒折磨成清瘦无比的身子,那微微的体温抱在怀里,却变成了灼人的热度。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她低低地喃语道,可那隐在面纱下的脸却已热红到了不象话。
  窗外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最后一缕天光已经被渐升的黑暗所吞没。
  她抱着他从窗子向外一跃而出,像一张轻飘飘的剪纸一样,飘上了院墙,随着吹个不停的海风,消失在无尽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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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谢清华的记忆里,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如此深沉、如此甜美了。
  这样的睡梦在二十岁之后就与他告别了,取而代之的是永无止境的疼痛,那种痛无法形容,就像在心上被人套了一个禁锢,伴着每一次心跳,无休无止地痛下去。
  而他的身体就这样无可避免地一直虚弱。
  尽管家里为他请了无数的大夫、吃了无数的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不但治不好病,就连病因也找不出来。
  他从未想过要放弃生命,但是,他对这样久卧病杨的生活的确是厌倦了。每一次看到木宛、木栋他们为了他的病想尽一切办法,他真的很想说,不要再为他做什么了。
  他真的,真的厌倦了。
  所以当那个奇怪的女子出现在他的房里说要带他走的时候,他根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三个月也罢、三天也罢,他都挣扎着想要离开那张病榻。
  摇摇晃晃,晃晃荡荡,他是在船上吗?
  木栋曾经和他一起溜到海船上去,还一起相约总有一日要一起出海,还有木宛,那鬼灵精怪的丫头,满脑子的远大理想,他留了一样东西给她,也许能让她一偿宿愿。
  他自己呢?他小时候也有很多很多的理想,想种最好的茶、烧最美的瓷、造最快的船、去最远的地方,然后再找一个最温柔的女子建立一个最幸福的家,可是自从他病了之后,以前这些最平凡不过的理想一转眼就成了虚幻。
  他夜夜作恶梦,梦到自己原本在郊游踏青,眼前是湖水澄清、柳丝轻扬,突然他就掉了湖水里去了,那湖里满是长草,伸长了手臂拖住他,让他不停地向下沉下去、沉下去,一直沉到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他总是很努力地与这病对抗着,从不放弃自己的生命,只是他好累好累,厌了、倦了、绝望了,不得不想要放弃。
  可就在这一刻,竟有人对沉在水中的他伸出了手。
  他好象在漆黑的水里看到了一点光,那点光靠近了他,不是那么明亮,却是柔柔的,很温暖。
  他看不清楚那只手的主人的样子,只是模糊地觉得她像一团蒙眬的黑影,那一双黑玉一样流光异彩的眸子定定地坦率看着他。
  那是她眸子里的光吧?明亮的光,连最混浊的水都能穿透。
  一直照到他的身上,他睁开眼,看到了名叫希望的东西。
  原来,他是在马车里。
  他望着眼前那张小几上的小油灯,就明白了这一点。
  那盏灯的灯罩比一般的灯高出许多,底盘做得很大,并死锁在这张小几上,几分迷离的火光从镂空的灯罩中透了出来,化作纠缠的阴影落在马车那窄小的壁上。
  他勉力爬起,掀开车帘。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外头天很黑,他一掀开车帘就看到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瞪着一双墨玉晶莹的眼睛看着他。
  他微一愣神,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就算这张面具做得是如此巧夺天工,但那双眼睛的光芒却无法遮掩。
  「姑娘,我们这是往哪儿去?」他问。
  「离开泉州。」云深深低声答道。
  「那在下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愿,盼姑娘成全。」
  她微一踌躇,便点头答应了,他的病痛争这一时半刻也没有什么用处。
  「你要去哪?」她问道。
  「往那边。」谢清华坐在她的身边,向官道西边的岔路指了指。
  刺桐树沿路盛开着,就像一丛丛的红云落在人间,地上彷佛铺着红色的细毯,叫人不忍踩踏。
  明年刺桐盛开的时候,他还能见到吗?谢清华看着这一地的落花在他们的马车轮下辗做尘泥,他不禁这样想到。
  「谢家窑。」云深深跳下马车,抬头看看这座堪称巨大的宅院,院门上的扁额上三个正楷大字如此写着。「这是?」她看着身边人问。
  真是奇怪,他到了这里,除了那一脸病容依旧之外,整个人好象没有生过病一样,背挺得笔直,就连踩在地上的脚步也是那样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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