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男孩整张脸垮了下来,他高高的举起手来,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儿,望着女孩那张娇憨的脸庞,最后只能颓然的用两手遮住自己的脸,几乎是用哀嚎的声音吼着:
“完了!一切都完了!这个工作没做好,上帝一定会没收我头上的光环,叫我扫一千年的厕所……”
女孩看到男孩这样,心中也觉过意不去,忙走过去拍拍男孩的肩,低声的安慰他:“别这样嘛!要扫也是我陪你一起扫,又不是你一个人去扫。”
“这就是我痛苦的原因啊!”男孩苦着一张脸,“本想说和你当兄妹,我自认倒霉,反正捱个几十年一下子就过了,现在一想到要和你一起扫一千年的厕所,怎么能叫我不难过呢?我歹命啊……金歹命啊……”男孩不停的自怨自叹。
这次换女孩光火了,她怒气冲冲的噘着嘴,目光如炬的瞪着男孩,“死老头,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喔!人家好心的安慰你,你竟给我说这种话!小心我把你头上的光环拿来当甜甜圈吃掉!”
“唉!不然你要我怎么办呢?我已经无计可施了。”
女孩生气的侧过脸,不理男孩,两人一时都默然无语。
过了良久,女孩才又回过头来,用着商量的语气问:“喂!要不然这样吧!我们到出生登记处那里,把爸比的名字改成那个什么闳的,你看怎样?”
“这招我也想过了,可是上次我隔壁阿光预订的父亲移情别恋,害他的妈咪换了别人,他想偷偷找出生登记处的人去改,结果上帝派了另一个天使接他的位置,还罚他去扫两千年的厕所。”
“嗄!这么可怕!那我看还是算了吧!”一听到要扫两千年的厕所,女孩吓得连舌头都伸出来了。
男孩沉思了半晌,才又抬起头来,“我想我们还有一丝机会,虽然妈咪误解了你的意思,但我看爸比还是没放弃妈咪,这次我们从爸比那里下手。”
“怎么下手?”
男孩目光灼灼的望着女孩,半命令半请求的说道:“我看还是要你出马了,你去爸比梦里给他鼓励一下,我想他一定会再提起勇气去追妈咪的。”
“怎么又是我?我才不想再演戏呢!”
女孩把头摇得几乎超过了一百八十度,她对上次的演戏经验仍是心有余悸。
“谁叫你长得天真活泼聪明可爱呢?爸比看了你,才会有动力去追妈咪呀!”男孩鼓起如簧之舌搧动着女孩。
“嗯……好吧!”她勉为其难的接下这个工作,却又不甘心老是接受男孩的支配。“那你呢?你不会又闲闲没事做吧?”
“我?”男孩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上露出莫测高深的笑,“你看着吧!我要让那个叫什么闳的人,有一次最难忘的相亲经验。”
第四章
回到家中,卢湛新颓然地将自己摔在床上,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耳中却一直响起方才于咏音的话──
“……我都三十一岁,也不年轻了,是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
是啊!她说的没错,她都三十一了,是该结婚了。
难道她从来不知道,一直有个人站在角落痴痴的等着她吗?
以他大学时优异的成绩,国外有好多学校提供奖学金让他继续深造,他放弃了;以他在企管方面的专精,有许多家跨国企业捧着银子等着他去担任高级主管,他也放弃了,只因为他好不容易才熬过了与她分隔四年的大学生涯,他不愿再一次承受与她分离的痛苦。
因此,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留下,留在台湾,留在台北,留在她的身边,留在和她有着最多回忆的城市,留在或许是她心里最阴暗的一个角落。
如今,连这个角落也快要被她没收了,将会有另外一个人取代他的地位,他在她心里,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连续二天没睡的身体并没让他觉得累,但于咏音的话却像是一记重拳,狠狠的将他击倒。
他不断的问着自己,倘若真心爱一个人,是不是就应该让她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如果在她心中真的没有他的位置,如果她真的能从另一个人身上得到他无法给予的,他是不是就该默默的祝福她呢?
但是,他做得到吗?
他真能潇洒的挥一挥手,将过去甜美的回忆尘封在心中的最深处,然后对着即将披上嫁衣的她说出祝福的话语?
不,他不是圣人,他对自己没有把握。
躺在床上,他只觉得全身气力正迅速的离他而去,脑中仍然不断地闪过和她曾经拥有过的每一个片段,像在播放着一部纪录片,她的笑语嫣然,她的泫然欲泣,都曾是那么狂乱的挑动着他的心弦。
但纪录片终究是纪录片,总会沾上灰尘、挂上蛛网,被丢弃在最不重要的一隅,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失去曾经绚烂的色彩。
是该学着遗忘了,遗忘他珍藏在心中的影像,遗忘和她一起度过的时光,而那些两人曾经共同拥有的足迹,就让它成为化石吧!
他挣扎着起身,收拾起紊乱的情绪,坐到书桌前,重新思考着明天要交出去的案子。
而他的手,却还是不自觉地又贴上额角的伤痕。
* * *
“爸比!”
有精可取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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