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咩不吭声,只是急着转动颈项,极为费力的,在两个弟弟身形的缝隙中寻找站在不远处的男人身影。
看清了才发现,这个男人的身影太高大、太刚硬、太陌生……
并不是他。
她还在期待什么?羊咩低头捂住了泪眼。
苏黛拖动伤脚,到她身边去将她抱住。
羊咩先是微弱的啜泣,但是随着泪水一滴一滴的掉落,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地放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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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他送她到学校上课,并且代羊咩请假。
车子已经在学校停车场的停车格中,尚未熄火的车里,伍岩和苏黛同样的沉默。
副驾驶座上,苏黛全身上下一块一块白色的纱布绷带,从纱布里透出的药水弄脏了她的制服。她不该换上制服的,她应该跟羊咩一样跟学校请几天假,她根本放不下医院里的羊咩。
驾驶座上,伍岩脸上一块一块青黑色的淤血,前一天为了晚会而特地借来的黑色西装和蓝色衬衫上,沾满了血迹却还没有换下来——拜这套西装所赐,女孩的两个弟弟误认他是女孩的负心男友,在女孩放声大哭的时候,将他狠狠打了一顿。
寂静几乎要将他们压垮,苏黛终于开口了。
「你为什么不解释?」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时在病房里,苏黛欲言又止,却没有阻止两个男孩动手。
「我的理由跟你一样。」他之所以不解释,基于与她相同的原因。
女孩正在伤心的时候,他却要在她面前跟她的弟弟们说明自己并不是她的男朋友吗?
那种场面光想像就觉得荒谬。
苏黛转过头来看他,他察觉到她的目光,因此也转过头来。
她注视着他许久。
「我们值得你这样对我们吗?」
「你自己也知道的,」伍岩回视她。「你们不会输给任何人。」
苏黛抿了抿唇。
他说了一样的话——之前,羊咩也是这样说的,她们不会输给任何人。
「我——我还可以这样相信吗?」一说出口,苏黛才发觉自己难以克制地泄露了自己的脆弱。
难堪地别开脸,她立刻伸手推开车门。
他叫住她,「脆弱并不代表认输。」
苏黛停住了动作。
「有时候会怀疑自己,这都是正常的。」
她闭了闭眼,问:「你是这样走过来的吗?」
「是。」伍岩道:「而且现在活得很好。」
苏黛坐着,半晌才下了车。
如果她失去了羊咩,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他一样活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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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大腿骨折之外,也因为脆弱的胎儿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所以羊咩必须住院一个星期。
羊咩没有其他亲人,仍在国中就读的两个弟弟无法长时间照料着她,因此苏黛暂时推掉了手边的所有工作,只有在夜晚必须去上课的时候,才让两个男孩来轮班看顾。
一方面是男孩们没有交通工具,另一方面因为她负伤不方便骑车,伍岩忽然成了接送他们三个人轮班的司机。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来解释他的行为,他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的。过去她会作诸多猜测,但如今她已无心去分析这一切。
每天早上她看见他站在她的门外,他高大的身躯应该让人感觉压迫感十足,但她却只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宁静。
一种……多年来,她从来不曾感受到的,温煦又柔和的宁静。
阿毅、阿至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尚未完全消退,因此她每看一回总要心虚一回。
「这算是朋友的道义吗?」她这么问着。
伍岩嘴角带起一抹浅浅的微笑,似乎是笑她傻气,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笑起来的时候,脸庞刚硬的线条并没有柔和多少,所以实在算不上是一个笑容。但是她这样看着看着,却逐渐觉得他……温柔。
照往常,早晨六点钟他们一起出发前往医院接阿毅的班。
解开了误会,阿毅兄弟跟伍岩也就相安无事了。抵达医院之后,他们分别行动,伍岩送阿毅去上课,她则进病房陪伴羊咩。
吃早餐前,她先拧一条毛巾让羊咩擦脸。
这是羊咩住院的第四天。
「你好像比较有精神了。」她仔细打量她。
羊咩淡淡的笑了一下,「难不成要我一直病恹恹的吗?」
「石」来运转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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