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跃登问君崖顶,美丽女子一手扬起缰绳,俐落的翻下马背,快步飞身进入隐蔽在树林里的屋子。
屋内,仅有一名老人与一名水漾明眸的少女,老者躺在床上呻吟出声,而趴倒在床边的少女,在见到冲进来的人时神色慌张了一下,随即像上演过几百回合一样,熟练地号啕大哭了起来。
「大师姐……你终於回来了,师父他、他老人家就快不行了哇……」燕飞雪哭得哗啦啦,眼泪狂涌如瀑的洒下,为的就是证明半死不活的师尊下一刻就会魂归离恨天。
床上眉发皆白的老者也不负众望,适时的来一阵呕心沥血的猛咳,只差没把心肝肺全咳出来,给揪紧眉心的爱徒检查一番。
抚着心口,神偷童芜努力撑大半垂的眼皮,大徒弟的这份孝心可真令他感动,听见他快饮恨归天的消息,便快马加鞭的赶回来见他,他忙着朝这个赶回来敬孝道的大徒儿伸长手臂,还一个劲地抖不停。
「……轻舞……为师等你好久了咳、咳、咳……」揩去嘴角的白色唾沫,伸手继续抖:「以後、以後照顾飞雪的责任就交给你了,为师真的不行了……」就连一口气都要分好几段来吸,性命垂危的老人眼看就要撒手人寰远离世间,只有抖动的手还坚持吊在半空中,不到断气不罢休。
「哇呀!师父啊!你可别死啊!」燕飞雪再次重重的趴卧到师尊身上,继续埋首猛哭。
楼轻舞好不容易才抚平激动很久的情绪,睇望着眼前这一幕感人的师徒血泪,水眸爬上令人扼腕的--失望,柔美的唇角更因此垮下来好几度。
可惜……不是说快死了吗?
自她两天前接获飞书後,便马不停蹄的赶回问君崖,要是她记得没错,飞雪的书信上头说,师父只剩一口气。
原来……她终於明白人的最後一口气是可以挣扎那麽久的,亏她还准备好了香烛素果,赶回来祭拜,看来是白忙一场了。
「原来还活着。」睨着眼前这对唱作俱佳的师徒,一双蛾眉向上弯起,有些怀疑。飞雪何时变得这麽尊师重道了?
看出她的疑惑,燕飞雪立刻泣不成声的补上几句:「这是回光返照啦大师姐!师父他老人家不想死不暝目嘛,坚持要见到两位师姐最後一面才肯闭上眼睛,师父他真是太惨了……这麽老还要被人害……」燕飞雪再度使出看家本领--魔音传脑的哭功,哭到天地猪羊都变了颜色,哭到楼轻舞不悦的拢聚一双眉峰。
这个小师妹改行当孝女白琴了吗?
「停。」她举起一手,很满意小师妹的高度配合,不再发出荒腔走板的哭调。
楼轻舞很不愿意承认,但--
她的确不该回来,而且还有严重被骗的感觉。
「说吧,这次召我回来又是捅了什麽娄子要收拾。」这是最後一次了,她告诉自己,这老头的花样愈来愈多,居然连装死都搬出来用,害她白开心了两天。
「啧啧,大师姐你真是太英明睿智了……」燕飞雪螓首轻摇,灿亮的眼瞳无比佩服的看向大师姐,却被童芜垂挂在床侧的手拧了一下,痛呼出声,她大小姐的脚差点就举起来往床上踹去,但一想到……为了宝藏,她什麽都可以忍!
用力的吸了一大口冷空气降温,再来是一脸的不屑。
「呿!还不是他偷了人家的东西,现在可好了,一群凶神恶煞找上门来要他把东西吐出来,否则非杀了他不可,这就叫做现世报。」横叉着两条手臂,燕飞雪坐在地上没好气的说,怎麽不一刀把老头解决掉,落得乾净俐落?
「我也不想的……」童芜抖着双唇摆出一脸的无辜,想要博取更多的同情目光,好歹他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怎麽可以带一队人马专程来欺负他老人家?会给雷劈的,那些家伙不知道吗?
「那怎麽还没死?」冷着脸,楼轻舞不带同情的指了指床上半死不活的人。
这个祸害据她估计,最起码还能危害人间二十年,不,被危害的人应该只有她而已,她的二位师妹恨不得离这祸害远远的。
「爱徒你这就有所不知了,那些家伙好狠的心哪!居然对我这无害的老人下毒,可怜为师我年纪一大把了,外加还要被欺负得那麽惨,连死都要慢慢来……」童芜声泪俱下的控诉,让楼轻舞与燕飞雪纷纷托着下颔沉思。
「嗯,这样的死法的确是……高招。」楼轻舞缓缓颔首低吟着,而燕飞雪则是附和的点了点头。
「没错,先毒再杀,这法子挺好的,让老头儿就连下辈子也刻骨铭心的记得偷东西之前罩子先放亮一点,别偷惹不起的人。」这个方法她会好好考虑考虑的,心里已经开始在计划屠师行动。
呃--眼前这两个冷静谈论他的死法的女子,真的是他亲自栽培到大的爱徒吗?怎麽一点也感觉不出来?
「咳咳咳……徒儿们,为师就要一命呜呼了……」被冷落的老人决定再来一阵天崩地裂的乾咳,只为引起爱徒们的注意。只不过胆汁都快咳出来了,还是被床前的两人忽略得很彻底。
「谁是惹不起的人?」楼轻舞皱着眉问,心中浮升起不好的预感,她很怀疑师父是靠什麽本事活到现在的,下手的对象尽是些不好摆平的人,他老了不想活也别拖三个徒弟下水,尤其是她这个爱好和平生活的人。
「鬼域。」燕飞雪翻了翻白眼,说出了个让人闻风丧瞻的名字,楼轻舞听了之後双眉便蹙得更紧了,一语不发。
情锁紫荆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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