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的是她的受灾日,从早上开始被五小姐找碴挨了一巴掌,又经历了拒绝李敬,身心皆承受着巨大压力后,她好不容易才等到夕阳西下,倦鸟归巢,可以回房喘口气,放松紧张了一整天的身心时,没想到竟还有这一堆灾事在等着她。
她真的觉得自己既倒霉又委屈,前世不安分觊觎与自己身分不配的荣华富贵得到那种下场也就罢了,这一世她都安分守己了,为何这些人这些事还不肯放过她?
她愈想愈觉得伤心,觉得自己明明重活一世,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应该可以活得更自在、更容易趋吉避凶才对,为什么她反倒活得更受罪、更憋屈了?
她真的觉得自己好没用,这样的她真能帮杜家渡过未来抄家流放的劫难,让爹娘不必为表忠心而赔上性命吗?她真的做得到吗?
想到刚才娘误以为她犯了大错,二话不说便下跪为她求请,还愿代她受罚,她就一阵难过、不舍与心痛。在她不知道、未看见之处,爹娘究竟为她做过什么又付出了什么?她从来都不晓得。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爹娘因杜家而早逝,他们都还年轻、身子骨又好,没有杜家遭祸的事,少说也能活到七八十岁,怎么可以因为身处在杜家,因为忠心于杜家就赔上了自己性命呢?
不行,绝对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改变杜家的命运,即使想不到也得想,做不到也得做,一个人的力量不够,那就找人帮忙,找个拥有足够力量,并且愿意帮她、相信她的人来协助她救杜家。
杜家是诗书传世的耕读世家,虽已式微,但在朝的门生故旧应还有不少,或许她可从此处着手——
「你怎么还在这儿?」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杜绮玉吓得跳了起来,结果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悲剧的让她瞬间扭到了脚。
「啊!」她忍不住痛呼出声,身体也随着遽然的疼痛而失去平衡,整个人就要往地上摔去时,腰间却突然被一只铁臂扣住,铁臂一使力,她失去平衡的身体又逆向的往后仰倒,然后瞬间撞进某人的怀里。
一连串的惊吓让她的心狂跳不已,呼吸有些喘,人还有些晕,整个心有余悸的回不了神,直到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她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是脚受了伤吗?」
「不是……是……」她慌乱的回答,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终于认出这个低沉声音的主人是谁了,是上官公子。
其实她根本不该为此感到惊讶,因为只有他知道她躲在这矮树丛里,会跑谨里来找人的除了他之外不会有别人,可是她真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啊,他不是已经回厢房去休息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忘在凉亭里,这才回来寻找吗?
在她疑惑乱想时,又听见他开口问道:「是,还是不是?」
她迅速回神,不敢再分心,然后突然间,她浑身一僵的发现,或者该说意识到一件事,那便是自己还依偎在他怀中,没羞没臊的。
这个发现顿时把她给吓坏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急忙开口道歉,挣扎着急忙想从他怀中退出来,结果一不小心让扭到的脚使力,痛得她忍不住又发出一声痛呼,整个人失去平衡的又往下坠落。
然后,那只才被她挣开的铁臂瞬间再度回到她腰间,而她的人也重新跌回他怀抱之中。
「脚受伤了就别乱动。」上官擎宇轻斥道。
杜绮玉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她弱弱的说:「只是扭了一下,不严重,我一个人可以的。」一顿后又道:「上官公子是忘了什么在凉亭里没带走,这才回头来寻吗?要不要奴婢去帮你找?」
「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想帮谁?」
杜绮玉的感觉顿时从欲哭无泪变成泪流满面。她只是想对他多次的相帮聊表谢意而已,他有必要这样刺她吗?说穿了她的脚会扭到还是他害的,若不是他突然冒出来吓到她,她又怎会扭伤脚呢?竟说她自身难保。
「好吧,既然上官公子不需要奴婢的帮忙,那就请您放开奴婢,奴婢要先行告退了。」她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说。
「你这是在使性子?」上官擎宇在黑暗中轻挑俊眉,感觉有趣。
「公子是贵客,奴婢是下人,身为下人的奴婢哪敢对身为贵客的公子使性子,上官公子可别跟奴婢开这种玩笑,让奴婢的主子听见了,奴婢可是会挨打受罚的。」她说。
「身为下人的奴婢不敢对贵客公子使性子,却敢拒绝贵客公子示好,还敢指着贵客公子的鼻子,骂他是道貌岸然的禽兽?」上官擎宇似笑非笑的回嘴道。
他会这么说并没有什么意思,只因为觉得这丫头挺有趣,才不由自主的与她斗起嘴来,却没想到话一出口便感觉靠在他胸前的丫头突然浑身一僵,而后慢慢地颤抖起来。
他皱起眉头,瞬间便明白自己的话无意间让她想起了之前的事,也让她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恐惧与脆弱在此时终于承受不住的流露出来。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李敬那混蛋真的该死!
「别怕,没事了,都过去了。」他开口安抚她,声音柔和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怎么可能会发出这种声音呢?这一点都不像他。他是怎么了?
「我不怕,」杜绮玉呢喃的说道,然后不断重复着,「我不怕,不怕,不怕,不怕……」她一边说,身子却没有停止颤抖,反而愈抖愈厉害。
金枝丫鬟(上)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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